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我听得气愤,而白发苍苍的老村长却只能忍气吞声,颤巍巍的问道:那,该缴多少?
五钱银子。
什么?!周围的人轰的一声闹了起来。
五钱银子,过去不是才二钱么?
怎么不让下河打渔,税钱反而多了?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啊!其中一个恶狠狠的说道:知道现在扬州城什么情况吗?皇上南下在扬州,多大的排场,多大的耗用,衙门已经入不敷出啦!不多收一点税把场面撑下来,要是皇上怪罪,你们有几个脑袋承担!
胡说!裴元灏这次虽然出巡南下,但排场根本不大,连一个别馆都没有修筑,一直只是住在州府里,而且来了这么久,除了第一天的焰火晚宴,也并没有别的安排。只是随行官员和卫队的耗用,怎么可能让肥得流油的扬州府入不敷出!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也明白过来,那些官员根本就是拿着皇帝做幌子,趁机敛财的!
再说了,皇上就要离开扬州了,这个场面也不能寒碜啊!
裴元灏要离开扬州了?
我的心又跳了一下。
这时,就听见那村长陪笑着道:各位官爷,皇上既然要走,那耗用也就不那么多了吧?
谁说的?那人眼睛一横,说道:知道皇上为什么回京吗?就是因为现在北方的战事吃紧,马上还要让各省开始筹集粮饷呢。收你们五钱银子的税已经是少的了!
北方的战事吃紧?
所以要准备回京,是因为那边的局势已经不好控制了?
照这样看来,裴元灏留在南方和药老他们应该是谈出了一个结果,才会彻底的走到这一步,可问题是,虽然大势已定,但下面这些贪婪的官吏却依旧对百姓横征暴敛,那么,江南仍旧会乱,他也就依然是个横征暴敛的暴君。
眼看着大家都吵了起来,情况也越来越糟,村民们不断的挥舞着拳头,而那些府吏带来的武士也将刀拔出了大半,眼看着一场暴乱在所难免。
就在这个,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我们不打鱼了。
这个声音不高,可一出,乱哄哄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扶着村长,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人。
刘三儿。
他年轻的脸上没有我惯常见到的爽朗的笑容,反倒十分的沉静。
那几个官吏一看到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他们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恶毒的光。
其中一个冷笑道:刘三儿,你又来跟我们闹是不是?
不敢。
不打渔,哼哼,我倒忘了你小子是个有钱人啊,听说一个多月前,你还在镇上买了一两人参呢,你这么有钱当然不用打渔了。禁渔令也禁不到你头上啊。
官爷,我说的我们不打渔,跟禁渔令没关系。
那几个府吏一愣,刘三儿说道:我们不打渔,是说我们不做这个营生了。既然不做这个营生了,这个税还要收吗?
哼,不管你做什么营生,只要你还在这个地界儿上,都要缴税。你倒是说说,你个穷打渔的不打渔了,你做什么?
刘三儿说道:各位官爷别忘了,去年刘毅大人下了令,允许我们开山垦地,娘娘山下那一千多顷的地就是我们在枯水季开出来的。现在我们不做打渔的营生了,我们种地。这样总可以吧。
刘毅大人!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一阵动容,没想到,他还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可随即,心中也涌起了一丝酸涩。
这样的好人,却没有得到好报。
我还想着,就看到一个府吏慢慢的走到了刘三儿的面前。
他伸出手,拍了拍刘三儿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分明带着狰狞的意味,笑道:刘三儿,好小子啊,出去见了几年世面,敢回来跟我们叫板了!
我听着这意思有点不对,便小声的问芸香:怎么那些人,好像特别针对他?
那些当官之前就一直在村里横行霸道,横征暴敛,三哥带着人跟他们闹过几次,他们的诡计没能得逞,所以特别恨三哥。
哦……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过头去,看见刘三儿毕恭毕敬的说道:官爷这么说刘三儿不敢。只不过,人要一条活路。
哼,活路,说得好!那个府吏冷笑着重重的拍了一下刘三儿的肩膀,道:你要活路,难道别人就不要活路了吗?
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当初娘娘山开山垦地,可不是你们吉祥村一边做的,另一边还有山北的鲁家村,他们现在也指着这块找活路呢。
这,草民没忘。原本就是两个村子一起开的地,分开耕作也是应该的。
是啊,地可以分开,那税呢?
那个府吏狞笑这看着他,说道:这一千顷的地是你们开的,给你们耕种也没问题。只不过,该收多少税你们都很清楚。刘三儿,你既然这么能干,那你来说说,这税,你们分多少,他们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