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鳏......
鳏鳏......
鳏鳏.......你起来,睁开眼。
朦胧中似有人在喊自己,鳏鳏腾得惊醒,一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睡在一大朵莲花上,而身边好像还立着一人。红色的衣袖。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九霄。
鳏鳏吓得连滚带爬地往一边躲,哪知周边的莲瓣竟不约而同地唰唰聚拢起来,惊慌失措间又与九霄四目相对。
你怕什么?本座不会伤害你。说罢,九霄移开视线,又询问鳏鳏:你刚刚梦见了什么?竟然将本座的脚抓得这样紧?
啊?鳏鳏平复了下心境,垂首一看,赶紧收回镐着九霄大脚的双手,爬起来,答道:我刚刚梦见自己上天了,接着又从云端掉下来了,然后就吓得想找个东西抓紧来着。
从云端下坠,找个东西抓?九霄脑海中浮现出鳏鳏从云端往下坠的一幕,惑道:梦里是在抓云么?
呵呵——鳏鳏拍拍屁股忘梅,嬉皮道:你说抓什么就是什么呗!
九霄双唇抿成一线,蹲下身来,盘膝而坐,垂睫看着脚尖,却说:依本座看,你定然是做了什么美梦,若不然,也不会流了这么多口水。闻言,鳏鳏也随着九霄的视线去看,果真见九霄鞋尖一块块深色的东西。
鳏鳏很不好意思,欲俯下身去擦,却听九霄又道:鳏鳏是不怕本座了吗?
鳏鳏转转眼珠:我想了想,你若想害我就不必费那么多力气救我了。
九霄面上浮出淡淡笑意:鳏鳏变聪明了些。
鳏鳏也笑笑,又盯着九霄的衣裳,问道:你今日干什么穿了一身红?
九霄看了眼鳏鳏身上所着的绛红色鲛绡,笑而不语。
没有等来九霄回答,鳏鳏又继续喃喃自语:我刚刚看见你还以为是昨晚那个家伙呢。
昨晚那个家伙与你说了些什么?九霄继续神态优容地整理衣袖。
也没说什么......鳏鳏想了想,不打算告诉九霄,恍然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清楚地记得昨晚与那男子分别之后,她便游回了水底,扇贝已经呼呼大睡,她也开始入睡,做了个梦,醒来就已身在莲花上,和九霄在一起。
莲花?鳏鳏蹭得站直了身子,聚拢的花瓣只留了头顶一片井口大小的天空,不时有白云飘过。鳏鳏吓得往上一跳,三两步蹦到九霄跟前:神君,这,这莲花怎么在天上飞?
九霄眨了下眼睛,音声沉沉而来:西海的雪梅开了,本座想带你去看看。话音刚落,聚拢的莲瓣重新开了,整朵莲花徐徐开始往下飘落,逐渐远离了白云,鳏鳏低头往下一看,下方竟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水,被日光映照出一片蔚蓝。莲花稳稳地落在水面上,又迅速向前漂流。
看出鳏鳏的好奇,九霄解释说:这便是西海,我们要去的是西海边缘的一个岛屿,岛上植满了梅花,现在正是花期。
西海的风不冷,姗姗地刮着,贴在面上有湿润的触觉。
海上漂流了一段距离,前方下起了雪来。鳏鳏回头一看,再次愕然,身后的水面却是一片波光粼粼,那厢依然是艳阳高照。
雪越下越大,空气越来越冽,鳏鳏感到有些冷,频频回头看来时的路。
别回头。九霄负手立着,被西海的风卷得衣袂四起,乌发蓬飞。
九霄看也不看鳏鳏,沉沉地说:既然来了,还回首看来时的路干什么?今日你且记住,往后无论走什么路,去哪里,都不要回头看,更不要有任何犹豫、后退、原路返回的心理。
为什么?
因为在选择走哪条路时,你就已经做了慎重的考虑,如果当时没有考虑清楚,干脆不要走。
可这次是你把我弄来的,我哪有考虑的自由?鳏鳏反驳说。
本座强加给你的,都是例外。
雪簌簌地下着。
西海上一个时辰的漂流,莲花终于接近了一座小岛。
衣着单薄的鳏鳏已被冻得瑟瑟发抖,上下牙齿不停磨合的声音一直在九霄耳边聒噪。
九霄不解她为何怕冷,因为自己是神,从来不惧冷热。或许因为她的人形才刚刚孕育出来,还太脆弱,无法抵御寒冷。九霄握住鳏鳏的手一探,发觉她自手心至指尖已经凉透。
很快,有股子暖流从手心沿着手臂攀爬,迅速蹿进五脏六腑,融入四肢百骸,鳏鳏快要冻僵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整个身子竟变得暖烘烘的了,穿得这么单薄竟还觉得有点热。不知是热血流得快了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胸腔下的心竟然有力地搏动起来,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直到九霄松手。
九霄一拂袖,二人离开了海中停泊的莲花,足履岛屿的平地。
眨眼的工夫,九霄已经往前飘走,懒懒的声音甩至身后:鳏鳏,快跟上来。
鳏鳏还没来得及四下张望,见九霄已快不见人影,匆匆迈开了脚步去追。跑得太快一下子追尾,撞上了那人的屁股,洁净的空气里只听九霄一声闷哼。鳏鳏仰起头来,双手还环着九霄的腰,目视九霄,笑弯了眼:你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九霄冰冻的神情一下子融化,伸手摸了摸鳏鳏的头,捉出她发间藏匿的扇贝来,沉默了一路的小家伙开始咿咿呀呀地嚎啕:呀呀呀,神君,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扇贝!鳏鳏惊喜地叫:神君,你快放了她。
九霄松了手,扇贝跌倒在鳏鳏的头发里,匆匆钻入头发底下,掩盖住瑟瑟发抖的身子,以可怜的神情面对九霄:求神君成全,让我跟我的小美人在一起,我要一直跟着我的小美人,我的小美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次我为了我的小美人,专程脱了壳来,冻死我了!扇贝一口一个小美人,一边说还一边抹着鼻涕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