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大自然正焕发着生机,开始迎接新一次的四季更迭。
泾县城中北大街的一所院落此刻却是素缦高挂,府中家人皆着着重孝,一个个神情肃穆,神色之中又带着丝丝紧张。
兄长,父亲生前结交广泛,如今病故,理应遣人各处通报才是,也好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啊!可,如今兄长为何如此行事,岂不怕我等兄弟负上不孝之名,被外人唾骂吗?
丧庐之中,有三人满身孝服正襟危坐,居中一中年人表情严肃,正在沉默的听着右手边一个青年的疑问。
三弟,你有所不知,大哥如此低调乃是另有隐情,实乃逼不得已之举啊!这时,中年人左手边另一男子这时说道。
三弟可知桓温之人?
桓温?桓氏?二哥,可是说龙亢桓氏?
正是,桓氏与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桓温便是那桓彝之子,此子立下誓言欲为其父报仇,终日枕戈待旦等待时机,如今,父亲病故消息若被其得知了,桓温借机闹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嗯!这时,就听到居中那个中年男子嗯了一声。
三弟,你二哥之言正是为兄所虑之事啊!虽说当年桓彝是被韩晃所杀,但父亲毕竟参与其中,而那韩晃早亡,而桓温则视我江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有复仇之心,不得不防啊!中年男子接着又说道。
中年男子姓江名彪,与丧庐中另外二人为一门兄弟,二弟名为江虎,三弟名为江豹。其父,江播生前为泾县县令,咸和二年,历阳内史苏峻联结镇西将军祖约起兵造反。桓彝时任宣称内史,力主与叛军对抗,却接连遭到惨败,不得不退据泾县,却不料因被江播出卖,最终惨死于苏峻部将韩晃之手。而前面提到的桓温则正是桓彝长子。
原来如此,只是小弟觉得兄长未免过于谨慎了!那桓家庶子有何惧哉?江豹听了江彪之言后摇了摇头说道,江豹虽然年轻,但在江氏三兄弟之中却颇有心计。
诶!三弟,据说那桓温姿貌伟岸,智勇双全,并非常人,且图我江家之歹心久矣,我兄弟决不可掉以轻心啊!江彪此时心烦意乱,并不满意江豹的看法。
听到这里,江豹没再言语,而是先是到江播的灵位前伏地叩首,然后,起身对着江彪深施一礼,才又说道:兄长可知养痈遗患之理乎?既知江桓两家世仇,却一味躲避,视而不见,莫非要等到桓氏气数恢复,完全构成威胁之时方才有所举动不成,却不知尾大不掉,虎患已成吗?
二弟,休得无礼,上有父亲英灵,下有大哥威名,二弟怎可造次?江虎不等江豹说完,直接生硬的打断了他话。
江彪却似乎听出了江豹的言外之意,对江虎摆了摆手,又嗯!了一声,说道:二弟,少安毋躁。三弟之言不无道理,似乎他已有对策了。是吗,三弟?
呵呵,然也,大哥,二哥,小弟确实已有计较,那桓家庶子不来则罢,他若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顺便也可斩了这条祸根!江豹冷笑着答道……
江氏毕竟是一方豪强,江播生前又曾为泾县县令,故而江播病故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接连几日,许多凭吊之人出入江府,忙得江家三兄弟应接不暇,与此同时,先前笼罩于江家上下的那种紧张气氛,悄然间竟然缓和了许多,然而,却有极少数知晓,这样的轻松背后事实上隐藏着巨大的杀机,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经蓄势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