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被美化成旷课,缘由也从家里强迫变成了孩子叛逆。
她喋喋不休了一大堆,聒噪地重复:小桃一个女孩子家家,读了有啥用!她又学不成池老师这样——
池澈影面无表情打断她:初叁还属于义务教育,她有受教育的权利。
妇人被这说辞唬住,张了张干裂的唇,知识分子在这里天然自带光环,她不敢和池澈影说那些蛮不讲理的话,只赌气似地撂下一句,那就读呗,又没拦她。
池澈影使劲压下嘴角的冷笑,忍住没有来串国粹,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跟她说说,您可千万得盯着她上学。
段小桃驼背站着,局促地看地面,快要将自己埋进去,等面前沉默的池老师批评她。
院子里下午还很闷热,手捂在橡胶手套里能流一手套的汗,段小桃视野里的空气扭曲变形,忽然想到池澈影来岚山中学那天,她因为在山路上摔了一跤,几乎迟到,和她前后脚进教室。
她穿得很简单,但干净利落,和这里所有人都不同。
而她带着膝盖上的泥印,虚握遮住磕破皮的手心,坐在教室第二排靠墙,听她说来自江州市,毕业于有名到连她都知道的大学,讲课风格也简洁易懂,普通话标准又漂亮。
段小桃也很想读完初叁,考个高中,再努力成为大学生,普通的、最差的大学也好。
但是母亲说,带皮的核桃一块钱一斤,去皮的核桃十块钱一斤。
带皮的核桃读书读到了头,去皮的核桃则要去镇上读最好的小学了。
池澈影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之前月考的卷子你还没看吧?考了92,只错了几个空。
卷子是这周一发的,段小桃从上周末放假,就开始去山上摘核桃了。
段小桃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讷讷答,嗯。
池澈影长舒一口气,弯腰与她视线持平,替她拨开鬓边汗湿的头发。段小桃慌得想躲,又没有躲。
池老师今天第二次冲她笑了笑,想读书就继续读,这周的课我会帮你补……那我们,下周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