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伤的?她继续冷声发问,像审问犯人。
霍楚沉笑了笑,无所谓地反问,怎么?良心过不去了?
我看看。荆夏没有搭理他的冷言冷语,兀自扯开了他身上的睡袍。
昏灯之下,男性结实的胸膛赤裸。不知是才洗了澡的潮意,还是被她刚才那么一按的冷汗,没有被纱布覆盖的地方,蒙着薄薄一层水雾。
而那条长长的绑带绕过他的左肩,穿过腋下,在腰背处缠上厚厚一圈,被她刚才那么一摁,又堪堪渗出点血来。
心口突然被什么撕了一下,荆夏沉下脸,伸手要去抚他的伤。
啪!
轻微的一响,手腕一紧,她的手被男人扣住了。火光下,他笑着看她,黝黑的瞳眸晶亮,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怎么?霍楚沉语气讽刺,开心了?
荆夏不说话,被他拽住的手微抖。
男人的语速慢下来,目光逡巡在她的眉眼间,半天又继续道:不是开心,那就是遗憾了?
他笑了一声,俯身去找她,又道:不是恨我杀了迈兰?如果这次我死了,也算是你替他报了仇,所以现在这是……
霍楚沉!!!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荆夏抬头看他,眼中有压抑的怒意和心疼。
霍楚沉看得一愣。
这样的表情他看见过,在迈兰去世后,她每每听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而霍楚沉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看到她因为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药劲过了,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痛。他的胸腹也像是被火油烧过了一样,一抽一抽地颠动。
心口倏然一痛,他伸手钳住了荆夏的下巴,迫她抬头看他。
那双面对他永远淡漠的眼,此时正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动,泛起晶亮。
她这样的表情,既让他得意,又让他揪心……
你是在……担心我吗?
霍楚沉蹙眉,放低声音轻轻地问,好似害怕惊扰这一场梦境。
荆夏看他,没有回答,只反问到,我要是不进来看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让我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霍楚沉一怔,而后无所谓地笑道:知不知道的,难不成你还在乎?
是呀,她不该在乎的。
他们是彼此伤害过的人,隔着背叛的经历和迈兰的死。
可真实的感情又骗不了自己。
当她在烈火中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那一刻,荆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而这种安全感,从前只有玛塔给过她。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生硬地抛下句,我只是不喜欢亏欠别人。
面前的男人笑了笑,攫住她的视线道:你说你不喜欢欠别人,我又何尝喜欢?我说过迈兰的死,是我的无心之失,你总要给我个机会补偿。
荆夏被他瞧得心悸,往后挪了两步,却又被他掐着腰拽了回去。
荆夏,他看着她,神色凝重,连口吻都很严肃,你对我,要么就完完全全地站在对立面,当我是仇敌、是恶魔,在这里刺一刀,不要手软。
言毕,他拉起荆夏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来回回,模棱两可,要利用还是要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是你开口的,我都给。
只是……他顿了顿,看向她目光凛然,我更希望的是,我们能坦坦荡荡,全心全意地信对方一次。角蝰的事情上,我们本无冲突,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信我一次,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难?
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荆夏没表态,只将手轻柔地搭上他腰间已经松散的绷带,解开,认认真真地替他重新绑了一遍。
怎么伤到的?她问,火光下睫羽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
霍楚沉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微愣,如实道:去工厂找你的时候,遇到火拼,以为你还在里面,没想那么多就冲了进去。
荆夏一时更觉胸闷,只得转移话题道:今晚除了角蝰、卡萨帕和国际刑警,还有一波不明身份的人参与了这次行动,你见到他们了?
霍楚沉怔了怔,满不在意道:我当时只想找你,哪顾得上其他人?
荆夏的手抖了抖,痛得霍楚沉轻嘶一声,她赶紧又道:他们有人跟着我上了山,车里的那把火就是那个人放的。
霍楚沉挑眉,这个消息真是过于意外了。
目前除了警方、角蝰、菲斯和我们,还有谁会在关注这个案子?总不会是南诺吧?
荆夏看过来,发现霍楚沉定着双眼,正看着她发呆。
怎么了?她狐疑,忐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措地看回去。
没什么,霍楚沉撇撇嘴,半嘲讽地道:听见你说‘我们’还真是意外。
……荆夏无语,第一次发现向来沉默寡言的霍楚沉,竟然也有牙尖嘴利的时候。于是她手指微动,在霍楚沉的背上又轻轻摁了一把。
嘶!!!
男人惊痛,一把抓住荆夏的手,黝黑的眸子愤怒而犀利,像恨不得把她吃了。
荆夏才不怕,挑眉看他,把得意的嘴角往下压。
然而下一秒,霍楚沉突然俯下身去,将唇狠狠贴上了她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