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哪怕腐朽哪怕消亡,哪怕他化作累累白骨,这份爱意他也绝不要忘记。
赵承乾被他激烈的情绪惊得面白如纸,僵在原地进退不得,看着谢瑾几近失控的情绪,他才觉自己这番话说得自以为是,实在有些难堪。
他一直以为谢瑾沉稳,却不想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太过寻常,不能动摇他一丝一毫的心绪,不足矣令他变得疯狂。
唯有她,唯有对她的感情,才会令谢瑾疯狂。
赵承乾慢慢低下头,心虚的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见:若你开口表白心意,她定然会拒绝你。
我不会与她开口。谢瑾冷笑一声,面色如凝冰霜,甚至流露出几分森冷的杀意,……还是说,你要替我将这龌龊的心思告诉她?
告诉她,她生下的儿子,却以男女之情的目光看待着她,爱着她?
赵承乾摇了摇头,看向他,目光坚定而真诚:我不会说,但你就这样留在她身边一辈子吗?就这样看着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改变?
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谢瑾讥诮地回。
赵承乾默然了一会,才缓缓道:抱歉,我自知配不上谢姑娘,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他走近一步,又看着谢瑾,似乎是真心想与他说开此事:即便你不说,谢姑娘那样聪慧,迟早会察觉,或早或晚罢了……而那时,你总要与她开口的。
惺惺作态。
即便真有那时,那也与你无关。他转身前对赵承乾道。
——若你开口表白心意,她定然会拒绝你。
谢瑾不在意赵承乾怎么看他,却一直记着他说的这句话。
今夜,其实早在沉玉书和许祯卿二人动手时,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或许更早,他站在石碑前等了两个时辰,尔后他看到今夜负责守值的许祯卿经过,本想避让,却恰巧看见他撞上母亲与那位沉师兄举止亲密。
他看着他们大打出手,只觉沉溺于情爱中的男人,如稚童一般幼稚,喧哗吵闹,哪里还有点修士的样子?
可至少,他们的爱意可以光明正大的流露。
而他又算什么呢?
阴沟里的老鼠,肮脏黯败,只能艳羡地看着他们围绕在她身边嬉戏打闹,而他只能瑟缩在角落,等待她目光偶尔的垂怜。
您何时才能看到我,何时才能注意到我。
母亲。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牵着谢锦茵的手已然麻木,像是逃一般的离开那个地方。
他甚至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心口疼得像是快要炸开,好想将这颗心剖到她眼前,好像让她亲眼看看,好让她能明白他的爱意。
念此,谢瑾不由垂眸看她。
夜雾萦绕,她纤密的睫羽上似沾了薄薄的露水,柳眉星眼,杏腮桃颊,一眸春水照人,娇嫩的肌肤上还留有红痕,都象征着她方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情事。
来到玄夜宗后,这是第几次了?
真是受够了。
这一刻,他心中的丑陋妒意似海潮一般涌出,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他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但若能照一照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已变成这世间最丑陋最恶心的怪物,竟用低劣龌龊的目光来肖想窥伺她的一切。
他厌恶自己,厌恶得抑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可我好嫉妒啊!我好嫉妒这世上每一个拥有爱你资格的人!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能爱着您。
唯有我不行。
唯有,我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