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不起来上一次自己的情绪像这一刻一样低迷,已经是多少年前,但此刻这种负面情绪让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控制自己的理智,控制自己说出得体的话。
我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了,但是还是没能改变结局。
他看着怀澈澈穿上拖鞋之后,才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垂眸看她:前天晚上我做梦,梦到我自己变成萧经瑜了,是不是很可笑?
我觉得,其实我自己都已经在潜意识里觉得,你最后选择的不会是霍修。
这是霍修第一次在怀澈澈面前,坦然地说出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的不甘,不服,嫉妒,还有被捂了太久已经开始溃烂的不安,就像是一团在空中酝酿了许久的积雨云,终于对大地降下了狂风暴雨。
而面对突然降落,又急又密的雨点,怀澈澈第一时间却不是躲起来或撑起伞,而是站在地面上,替雨云觉得痛快。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跟霍修说什么‘这种话你应该早点说’,毕竟霍修这番话,但凡在她还没有真的喜欢上他的时候说出来,那听起来肯定不是现在的味道,她还没有那么不知好歹。
但当霍修说自己梦到自己变成萧经瑜的时候,怀澈澈才是真的感觉,一直悬浮,高高在上的大佛落回了地上。
他不再具有无喜无悲的佛性,变回了有血有肉,会悲伤愤怒,遗憾痛苦的普通人。
这样就很好啊。
憋在心里很累吧。
大概是感觉到怀澈澈目光的变化,霍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侧头看向窗外,妄图用外面的黑夜帮助自己找回冷静。
沉默在房间里发酵,空气仿佛凝固,霍修不自在间,忽然很想抽烟。
因为怀澈澈不喜欢烟味,他烟已经抽得越来越少,差不多没有烟瘾了,再不会随身带着烟和打火机,可此刻又不想主动离开,只能干忍着。
半晌,怀澈澈才瘪着嘴说:还好你没变成萧经瑜。
她不会哄人,是真的不会哄,她的嘴和怀建中不愧是一脉相承,骂人的时候伶俐得很,到了哄人的时候,就变成了笨嘴拙舌。
以前萧经瑜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边,或者买几包她最近喜欢的小零食给他——为了不触碰到他的自尊心,怀澈澈基本不敢在他身上花什么实打实的钱,即便知道他有需求,也是绝口不提。
霍修就不一样了,怀澈澈刚走过来的路上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他会有什么物质上的需求,刚走到休息室门口犹豫了两分钟,想不好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决定去他妈的,进去再说。
老实说,刚才她在拨弄鞋扣的时候,脑袋里还没什么思路。
但到了这一刻,怀澈澈好像来了点感觉,伸出手去抓住了霍修的手,接上自己刚才的上半句话:
要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这话出去,好像没有对手的乒乓球。
可能是没人接,也可能是没人接得住,就直挺挺地掉在地上,自嗨似的蹦了两蹦,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霍羞羞,我说你迟钝吧,你总能看出我在说谎,我说你敏锐吧,你就真的察觉不到我对你越来越好吗,你不要说我没有对你越来越好,我不听!
我要不喜欢你,我能用手帮你啊,想都不要想好不好,不喜欢的人我看一眼都嫌脏。
两句话下去,霍修还是没什么反应,怀澈澈即便已经羞到想夺门而逃,也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继续说:霍羞羞,你现在不行了啊,怎么让女生一个人说这么多肉麻话啊,你给个准话,到底爱不爱我吧,我不擅长玩这些弯弯绕绕,你要不爱我就离婚,我找个更好的去。
直到最后这句话出来,霍修才好像猛然回神,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细细的汗带着一股潮热,将她铺天盖地地笼住。
爱,我爱……你都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
他不是不想说话,是说不出话,从怀澈澈那句要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开始,心跳早已脱离了正常的频次,只有身体保留着那份本能,迫不及待地低头与她拥吻在一起。
霍修的手在发抖,嘴唇和舌尖也是。
怀澈澈口中的敏感点被挑动,闭上眼之前,看见霍修耳根处的红缓缓地沉到了他的脖颈根部。
她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她突然跟他求婚。
那天停车场光线昏暗,她又醉醺醺的,根本看不清霍修的神情和表情,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还当他是被自己吓着了。
还有江城那次,给他按摩完,他脸红脖子粗地从床上爬起来,当时她也没当回事,毕竟房间里真的有点闷热。
但是当下,霍修明显失了分寸,丢了门道,唇舌在她口中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比往日更加灼热的吐气,仿佛火山的呼吸。
之前霍修跟她说,他没有谈过女朋友。
当时怀澈澈虽然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内心却是悄悄地给这件事打上了一个问号。
毕竟年龄和条件摆在那里,怀澈澈那时候觉得霍修又不像她一样,心里装着个人,总不可能追他的女生里没有一个合眼缘的吧。
再者说了,就拿唐瑶来说,虽然一直没谈过恋爱,但床伴就没断过,那生活过得比有男女朋友的精彩多了。
霍羞羞,你不会……其实很容易害羞……唔……
直到当下,深吻的拉扯间,怀澈澈才跟突然开了窍似的,把之前的蛛丝马迹都串联了起来。
没有。
但不等她追问,甚至没有给她最后那个吧字完全说出来的机会,霍修已经更加用力地与她吻到了一起,让这一段旖旎的厮磨平添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气息。
现在,她真的有点信了。
没想到霍羞羞的羞,不是不要脸的羞,居然是害羞的羞!
得出这一结论,怀澈澈正准备好好笑话这个霍羞羞一通,整个人就被霍修抱了起来,压在床上。
灼热的吐息从她的嘴角流向侧颈,霍修亲了几下好像还嫌不够过瘾似的,又咬了她一口,声线沙沉,透着一股泛着酸味的危险气息:
那小坏,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刚刚你们牵着手在那,做什么?
*
是谁说想看吃醋肉的,知道我因为你们这两句话,这章写了多久吗(拍桌子',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