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听这话,商如意有些回过神来:我,我说错话了。
沈无峥柔声道:谈判就是这样,要无限压低对方的价值,逼得他创造自己的价值,这才能让自己获利。你没有说错。
他这话,显然是安慰自己的,商如意苦笑了一声。
她又道:也就是说,申屠泰是让他的一部分兄弟先过来投靠,探视我们的态度,然后,他要另找机会归附我们,而且,是要找一个,能让自己不处在劣势的机会?
沈无峥点了点头:没错。
他们这一番话,听得周围的人一时懂一时不懂,都有些一头雾水,尤其善童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嘟着嘴道:如意姐姐,我不懂,我七哥已经那么厉害了,还要怎么提升自己的价值?
商如意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道:人心很复杂的,就算可以看透世事,也看不透人心。你现在不用管这些,总之,明天就能见到那些在王岗寨的兄弟了。
一听这话,善童儿又高兴的笑起来。
事情一定,加上天色也黑了下来,他们立刻收拾了门口的车马和粮食,纷纷回到寺中。商如意一路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路走回到寮房里,一推门,却看见宇文晔一个人坐在桌案边,桌上摆着一堆一堆的小石子,顿时一愣。
这,好像上一次在半岩寺借宿的那个晚上的场景。
他又在摆地图?
只是,这一次宇文晔的神色却显得很奇怪,虽然在看着桌案上的石子,可他的眼神却有些飘忽,好像不知道看向哪里去了,甚至,商如意能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里,感觉到一丝……沉痛?
而那一粒小石子也被他捏在指尖,许久都没有放下。
商如意轻轻的走到他身边,然后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宇文晔好像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回来了。
商如意看了看桌上的石子,又看了看他指尖捻着的那石子,说道:刚刚,申屠泰来了。
莪知道,
宇文晔将那一粒石子放到一边,道:有人来向我禀报了。
说完,又对着她笑了笑:吓到你了没有?
商如意摇摇头,道: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一个人来,更没想到,他虽然想要投靠我们,但还有这一番算计。我原以为,他是个性情暴躁,很莽撞的人。
宇文晔道;性情暴躁,并不代表不聪明。
……
再说了,他在朝廷任职的时候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亏,若再不长进,那就真的白费了这些年的挫折了。
商如意点了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出发?
宇文晔道:既然跟他约定了明天午时,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
可之前许诺的施米三日——
既然许诺了,就不能言而无信。我会留下一批人马和十车粮食,布施之后剩余的都赠给这个寺庙,也算是补偿这些日子的打扰了。
商如意道:这样就好。
说到这里,似乎一切都安顿好了。
可商如意看着他摆了一半就摆不下去的地图,再看着那颗被他放到一边,但明显已经在指尖捏了许久,甚至都捏得有些光滑的石子,想了想,道:你刚刚,在想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
宇文晔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她:你关心我?
……!
商如意的眼神顿时一乱。
她有些想要否认,可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否认反倒显得欲盖弥彰,若非关心,她刚刚又何必问出那个问题。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宇文晔又凑近了她一些,深深的看着她的双眼:你是在关心我吗?
……
商如意沉默了半晌,再抬眼看向他的双眼,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宇文晔,我们,仍旧是夫妻。
……
跟第一次借宿半岩寺的时候一样,我仍旧想跟你和好,我们之间太过别扭,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对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也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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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仅止于此。
……
有一些事请,我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知道了之后的我,和不知道的时候的我,也是不一样的。
……
所以,我可以承认我是关心你,但我的关心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
宇文晔默默的看了她许久,突然苦笑了一声,道:以前,我总是跟你说人要活得清醒,现在看来,你倒是比以前的我,还要更清醒一些。
商如意道:你刚刚不是说申屠泰吃了那么亏若还不长进,就白费了这些年的挫折吗?
……
人,总是要长进的。
……
我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吧。
宇文晔又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了一声。
商如意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宇文晔低垂着眼睑看着桌上的那些石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兴城那边发生了很多事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说。但有一件,我想,还是提前告诉你。你若不开心,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话,好像又是刚刚他们说过的。
但这一次,商如意没有反驳他,只是专注的看着他的双眼,刚刚从他周身的气息里感觉到的沉痛,这一刻,仿佛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流露了出来。
她道:你说。
宇文晔道:她……皇后,自尽了。
什么?!
商如意失声惊呼,下意识的要起身,可手上力道一错,直接将宇文晔摆在桌案上的那些石子都搅乱了,无数的石子滚落到地上,噼啪的声音响成一片,也如同此刻她完全慌乱的情绪。商如意惊惶的睁大眼睛看着宇文晔:你,你说什么!?
江皇后她——
宇文晔看着她,倒是很快说道:救下来了。
……!
商如意的心口又是一沉。
刚刚那剧烈的一阵痛,好像心脏都要裂开一般,在这个时候才总算又缓过来,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痛得脸色苍白,牙都咬不紧了,一只手抓着桌案边沿,半晌才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宇文晔的脸色黯然,沉沉道:她,听到了江都宫传出的消息。
……
在知道陛下宾天之后,她……拔剑自刎。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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