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
善童儿僵在原地,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好像天地都在周围崩毁塌陷,而他自己也要随之坠入深渊,碎做齑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可是,身体却又好像不是自己的,他那双哪怕握着两百斤的铜锤挥舞如风,也从来不曾颤抖的双手,这个时候却颤抖得厉害,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就要往前倾倒。
而这一倒——
他慢慢的垂下眼,看着绕在颈项上的那把刀,刀身锋利,哪怕被他硬生生的打折,也丝毫不损,甚至在他剧烈呼吸,喉结起伏的几下,刀锋已经擦过他的脖子,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善童儿又是剧烈的一颤,整個人僵硬如铁,再不敢乱动。
而那把刀,却是稳如磐石。
反手握着刀把的手,不仅没有一丝颤迹,更是因为虎口崩裂流下的血,透着一种悍然之气,令人不敢再有丝毫违抗。宇文晔背对着他,沉声道:你已经做到你该做的了。
……!
善童儿呼吸一窒。
说完这句话,宇文晔又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的萧元邃,此刻,他面色阴沉,眼中的杀机却在善童儿失败之后一层一层如同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而宇文晔只淡淡道:他的战力,在你这寨中——乃至放眼天下,也是一流。
……
但他今天失败,却是因为你。
……
因为是你未自量其力,让他来对付我,才遭此惨败。所以,这个败绩应该是归你,而不是归他。
萧元邃握紧了双拳,指骨啪啪作响。
他冷冷道:你在我寨中说这句话,是不是有些太目中无人?
……
还是,你真的认为,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后,你还能活着离开?
二哥!
这一次,不等宇文晔开口,站在他身后,那被刀锋逼着咽喉的善童儿却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他僵直的背上,只见这孩子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就算你不让他离开,我,我也会护着他,活着离开的。
萧元邃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而周围的徒众更的勃然大怒,纷纷怒喝道:九当家,你这是什么话?
难道你要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这个人是王岗寨的敌人!
善童儿沉默了许久,见逼近咽喉的刀始终没有再动之意,便慢慢的站直身子,转过身来,看了看宇文晔宽阔的背影,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大门口的萧元邃等人,沉声道:他们刚刚说的没错,我在王岗寨,很难过。
……
我不喜欢你们做的事,虽然你们都是好汉,虽然你们也有寨规,但劫掠山下村庄和过路商贾的时候,还是会有人滥杀无辜,连妇孺都不放过。可我没离开这里,是因为我,我吃不饱,如果没有你们,我活不到今天。
……
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回报你们的恩情。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宇文晔:刚刚,我的确是想要杀了他,杀了他,才能抵过这些日子我在寨子里欠下的,他也知道,但他,他却没有对我下杀手。所以……
宇文晔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向他,善童儿看着他深邃冷峻的双眼,轻声道:我,我想跟你们走。你们,能让我吃饱吗?
这一下,整个王岗寨几乎都炸锅了。
你竟然背叛我们?!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投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