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旸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而那玉公公吓得急忙告罪:奴婢御前失仪,奴婢该死,请陛下恕罪。
……
楚旸微眯着双眼看了他一会儿,冷冷道:你到底是年纪大了,连做这点小事也这么毛躁。
玉公公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商如意忙道:请陛下宽恕玉公公,他的年纪大了,手脚不那么方便。
楚旸仍旧看着跪在地上的玉公公,过了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道:有人为你求情,你还不赶紧道谢。
玉公公这才又转头对着商如意道:多谢少夫人。
楚旸冷冷一挥手:下去,办你的事。
玉公公这才像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一头冷汗的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只是,在他临走的时候,那双闪着光的小眼睛看了商如意一眼,然后,低头关上门。
商如意心中微微一动。
这时,楚旸转头看向她:你刚刚,要跟朕说什么?
商如意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
楚旸看了她一会儿,那俊美无俦的脸上似乎浮着一点笑容,可细长的凤目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没什么,那就走吧,陪朕去花园看看。
商如意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是。
这一天,他们二人在那风景如画的内宫后花园内游玩了半天,等夕阳西下,夕照将青石板地面都烧得火红了,商如意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那宫殿中,卧雪早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为她清洗,等到稍事清理了一下,晚膳又送来了。
仍旧是满满一桌,精美得令人瞠目的菜肴。
商如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身上那么累,腹中也的确饥饿,可捧起碗筷的她却没有一点胃口,反倒觉得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得慌。而正在这时,玉公公又带着一个小太监端了一碗汤药过来送到她面前,笑道:这是陛下吩咐,让少夫人在饭后一定要用的。
商如意道: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玉公公道:身体是痊愈了,这药是固本培元的。少夫人前些日子舟车劳顿伤了元气,若不好好将息补足,于将来不宜。
商如意闻言,只能点头道:放下吧。
于是,那小太监将药碗放下,便转身退了出去。
玉公公行了个礼,也要离开的时候,商如意叫住了他,又示意周围服侍的卧雪和其他几個宫女都退出去,等到他们都走了,她才轻声问道:公公今天,为什么阻止我?
玉公公看了她一眼,只笑笑没说话。
商如意道:公公年纪虽大,但不是一个毛躁的人,也不会犯御前失仪这种错。公公那个时候是不想让我把话说完,故意打断我,对吗?
……
那些话,不能说吗?
玉公公又看了她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少夫人来到江都宫这些日子,可曾迈出过宫门一步?
商如意摇头。
别说迈出宫门了,她连江都宫的宫门都没看见过,更妄论看到外面的世界,这令楚旸魂牵梦萦,甚至做诗吟唱好梦旧陈色,何必困幽朝的江南,到底是什么样子。
玉公公道:少夫人连宫门都没出过,都知道了菜蔬,粮食的事,那朝中那些日夜为社稷担忧的大臣们,难道会不知道?他们,难道不会向皇上谏言?
商如意道:公公是说,已经有人说过了?
玉公公叹了口气:不只有人说过,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说过。
那——
纳言纪大人顶撞皇上,被斩了;礼部苏侍郎向陛下谏言,如今已经被贬官三级;还有几个人微言轻的,在大牢里。
……
窗外一缕火红的夕阳光照在商如意苍白的脸上,也将她眼中的失神和无奈照得一清二楚。她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涩然道:陛下,不听?
玉公公只苦笑。
他转头说道:奴婢阻止少夫人,只是不想少夫人做无用功,因为这件事情不管是陛下还是朝中的大臣们,其实都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唯一的办法——
商如意两眼放光的看着他:是什么?
玉公公道:就是被斩的纪大人所提,陛下不能再在江都停留,应该立刻重振旗鼓,挥军北上,返回洛阳夺回东都。
……
商如意闻言,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听到这番话,她也明白,为什么这位纪大人被斩了。
这的确是眼前唯一可行的路,可他却是要让皇帝放弃自己逃避的态度,更要让他回到洛阳,去直面自己的失败和错误,这,又怎么可能不惹恼楚旸,招来杀生之祸呢?
玉公公接着道:奴婢不想少夫人惹恼了陛下,与少夫人无益;而陛下跟少夫人生了气——少夫人身份特殊,也许不会跟那几位大人一样受罚,可倒霉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
而且,也不止是江都的事陛下不听不看,如今,连洛阳那边发回来的战报,陛下都不看了。
洛阳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