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薄衣劲装,干练利落,尤其腰带紧束更显得蜂腰猿背,矫健如豹,在这样酷寒的地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站在他怀中的商如意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带着剽悍之气的滚烫气息,从他的呼吸里,甚至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透了出来。
也将她整个笼罩住。
她一下子就不觉得冷了,只是有一点克制不住的战栗。
宇文晔,他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他真的来了!
她想要说什么,可唇瓣开阖,发梗的喉咙里却挣不出一個字,反倒是他们的前方,那一片蒸腾的血气中,一个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
宇——文——晔!
两个人都抬起头来,只见萧元邃慢慢的走了上来。
这个场景对于他而言,不能说是太意外,毕竟,从宇文晔消失踪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期盼着,或者说提防着,这个人会突然出现,而且,会出现在最不该的时刻,最不该的情形下。
但他却没想到,兴洛仓城内,会真的出现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形。
萧元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然后再想了想,轻笑一声,道:看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
商如意的心又是一跳。
而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的捏了她一下,似乎是在示意她支撑住自己,然后,人影一闪,宇文晔走到了她的前面。
高大的身躯,立刻将前方的血腥与杀戮,都阻挡住了。
宇文晔沉声道:你连我夫人的聪慧,都未能揣测清楚,又怎能揣测到我?
……
不过,你能在刚刚想清楚,看来,我也低估了你。
说着,他低垂眼睑,看了一眼周围,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尚且站立着,但早已经满身是伤,浑身浴血,此刻难以一战的王岗军。
刚刚的一阵乱杀,就算没有将这里的人消耗殆尽,也将他们的战力,消耗殆尽了。
萧元邃的眼角跳了跳,沉默半晌,道:所以,那三次战败,的确是你故意的?
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下巴,道:是故意,但也是事实。
……
事实就是,这座兴洛仓城,你守得很好,以目前我的兵力和战力,的确是攻不进来。
萧元邃的眼神更冷了一些:所以,你借这个结果,再进行你的计划。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虽然也已经意识到他们中了计,落入了宇文晔的陷阱,可终究还是有些不明白,立刻有人问道:大当家,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明明已经战败了,为什么又——
萧元邃道:因为他三战三败,所以,我们中的有些人——得意了。
一听这话,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卢勇。
此刻,满脸是血的卢勇,脸色也有些难看,一阵红一阵白,两眼更是充血通红,满含怒意的瞪视着宇文晔,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拄着刀支撑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平静,一点一点的蓄力。
而旁边有人已经说道:我们得意,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掉以轻心,以为黄土岭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所以,我们三次运粮往王岗寨!
这么说,这三次运粮都——
萧元邃点点头,再抬头看向宇文晔:好手法。
……
你不仅劫了粮车,而且,把运粮的人杀得干干净净,这样,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王岗寨的人,也以为我萧元邃忘恩负义,他们对我的猜忌,也逐渐加深;最后,你再派人去那边放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屯粮。他们就会在饥寒交迫之际,带着对我的怨恨前来。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解释,他们都听不下去。
宇文晔平静道:我说过,这座兴洛仓城,你守得很好。
这句话说到这里,他就沉默下来。
周围人也许只听到了这句话,可萧元邃却知道,宇文晔还有下半句话没有说,那就是——
可人心,你没管好。
如同第一天将商如意劫入兴洛仓城时,她也说了几乎相同的话——不是我一眼看穿他们,而是萧公子你,没办法按住他们罢了。WWw.ъīqúgèχχ.còM
他抬头看着这两个人,忽的一声苦笑。
这一对夫妻,看上去恩爱,又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但即便是真有嫌隙,可他二人却又有一种近乎天衣无缝的珠联璧合,令人惊叹。
在苦笑声中,萧元邃道:这,你倒也是谬赞了。
……
这座仓城我若真的守得好,也就不至于让你进得来,更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匿许久。
宇文晔淡淡道:这,倒也怪不得你。
……
黄土岭这么大,你的人手又有限,就算能守住所有的关隘,你也守不住每一处山壁,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