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车厢内,气氛又沉闷,又尴尬。
商如意当然知道,宇文晔刚刚在王绍及面前的样子就表明了,他仍然会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个丈夫该有的模样,也就是说,他们这桩交易,仍会继续。
可是,那也是在外人面前。
只有两个人相处,难免还是尴尬。
商如意挣扎了许久,也觉得这一路回去至少一个多月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便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你的伤,还疼吗?
……
马车里,又是一阵闷闷的气息。
半晌,宇文晔道:若不疼,我就骑马了。
……
商如意轻轻的叹了口气。
的确,他平时出行也不怎么跟自己同车,这一次若不是因为胸口的伤,定然不会跟自己坐一起的。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突然,宇文晔道:你想好了,要如何跟我父亲交代吗?
啊?
商如意一愣,有些愕然的转头看向他。
而一对上商如意愕然的目光,宇文晔也明白过来,冷冷笑道:看来,你是还没想。
……
那这两天,你在忙什么?
商如意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我向皇帝陛下求情,请求他宽恕舅父的罪过。陛下已经答应了我,等回了洛阳,就会下令将舅父从岭南放回来。
宇文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情:你——
商如意道:我说过,我一定要把舅父他们救回来的,我没有忘记这件事。
……
其实,我也想为裴大人他们求情,但皇上没有答应。
……
他说,饶过舅父,已是极限。
说到这里,她眼中满是遗憾的看向宇文晔,却见后者神情凝重,再看着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点说不出的异样光彩,半晌,他轻声道:你有心了,行远知道,也会感激你的。
商如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又想到刚刚宇文晔问她的问题,思量了一番,轻声说道:至于如何对爹交代,我,我会再想的。
宇文晔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脸转过一边,淡淡道:不必了。
嗯?为什么?
宇文晔微微蹙眉,又回头像是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父亲虽是盛国公,但没有那么位高权重,他的儿媳,也不至于天下皆知。
……
雁门郡的百姓,并不认得你是谁。
……
至于宫中的人和那些见过你的官员——昨夜,已经有人杀鸡儆猴了,除了王绍及那种人,也不会有人再提起。
……
既然无人再提,你也不必再向父亲交代什么。
说到这里,他看着商如意,似笑非笑的道:你国公府儿媳的身份,保住了。
这话,虽然有几分讥诮之意,但这个时候,商如意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舅父他们的安危,其次,的确就是她这国公府儿媳的身份。
既然这件事暂时被按下,不必面对宇文渊的责难,对她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长舒了一口气,笑来:这,太好了。
宇文晔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声号令,随即,就感觉到马车微微一震,开始慢慢的往前行驶,商如意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一看,果然是整个大队已经开始前进了。
这雁门郡本就不大,加上官衙建在城南,不一会儿,他们便沿着大道出了南城门。
风,立刻变得喧嚣了起来。
帘子被冷风不断撩起,商如意只一侧脸,便能看到逐渐被他们甩在身后的这個小小的郡城,回想起这几日惊心动魄的经历,商如意不觉得打了个寒颤。
她伸手,将帘子压住了。
一切,都过去了。
如果说,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坎,那至少她是有惊无险的迈了过去,不仅如此,还解救了舅父,那这一行受的伤,甚至那噩梦般的经历,都是值得的。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她还会面对什么了。
感觉到冷风被阻,一旁的宇文晔低头看了她一眼,尤其看到她压在窗帘上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小小的伤口,显然是前些日子战乱留下的,可她却好像全不在意,只有那澄净的眼睛里,微微有波光滟潋。
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将视线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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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
仿佛将朔北的寒风也带回了中原,这一路南下,寒气逐渐席卷大地,一天比一天更冷,商如意哪怕穿着厚厚的衣裳,坐在马车里抱着暖手炉子,也仍旧忍不住打颤。
而跟车的人们,更是叫苦连天。
这一次北巡,可以说是彻底失败。
一想到那天晚上,楚旸发着光的眼睛,和他失落的,萧索的表情,商如意的心情又忍不住有些沉重起来,眼看着洛阳城已经近在眼前,她忍不住去想,接下来,这位高傲的天子又会做什么。
就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宇文晔突然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