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商如意的肚子已经太大了,加上天色已暗,就算点着灯笼让她从千秋殿走到宫门口,宇文晔也担心她的身体,便让几个小太监抬了檐子过来,坐上一路疾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口。
那里果然已经停了几辆马车。
其中一架最大的,自然是宫中为秦王和秦王妃准备的,而另外两架稍小一些的,便是沈无峥和裴行远乘坐来的。
他二人正站在马车下说着什么,虽然天色很暗,但不远处的马车上都挂着灯笼,不算太明亮的灯光照在两张同样英俊的脸上,也能清楚的看到两个人都眉头紧锁,显然十分烦恼的样子,而沈无峥的脸上除了烦恼,还有一丝更深的隐忧。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沈无峥转头一看,眼睛立刻明亮了起来。
他疾步走上前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和裴行远一道对着秦王和秦王妃行了个礼,宇文晔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沈无峥立刻直起身来,关切的看着商如意:你的身体——
商如意知道,他一回来,肯定就知晓大岩寺的事了。
于是微笑着做出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样子,说道:哥不用担心,我一点都没有受伤。
沈无峥还是不放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心里也知道隔着衣裳就算真的有伤他也看不到,于是又抬头看向宇文晔,宇文晔沉声道:这一点你还是可以放心的,她若真的受了伤——我断不会这么容易就罢休。
沈无峥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一旁的裴行远苦笑着道:这么容易就罢休?我的殿下呀,你这可也算不上‘容易’了吧。
他已经从沈无峥那里了解了这一行发生的事,连带着大岩寺的事情前后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缘由了,这话虽然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但事实却在每一个字的背后血淋淋的呈现着,而听到他的话,每一个人脸色也都更凝重了一些。
的确不算容易。
毕竟,大盛王朝的两位郡公,死了一个,瞎了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商如意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天色,轻声道:我们还是先上马车吧,一边走一边商量,再晚些去郡公府,就不成样子了。
几个人也都点点头,于是一起上了宇文晔的马车,幸好秦王的马车足够宽大,四个人都能坐得下,不过稍微拥挤一些,沈无峥还特地将裴行远挤到了边上紧紧的贴着车板,就怕他挨着商如意,挤得裴行远直哼哼,三个大男人硬生生的给她让出了一大块空位,商如意也不矫情,舒舒服服的坐下来了。
马车很快便往前走去。
一路车轮滚滚,车身摇晃,幸好天色已晚,道路上没什么行人车辆,所以他们走得还算平顺,但车内的几个人的心情呼吸却都不怎么顺畅,沉默了许久之后,裴行远才说道:要说就说嘛,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捅出天大的窟窿来,不还得补吗?
说完,他看向宇文晔,目光灼灼的道:殿下,你留下了证据吗?
宇文晔摇了摇头。
他虽然被激怒,但再是愤怒也不会让他失去理智,流矢射死吴山郡公,和秦王射死吴山郡公,那是两种不同的结果,于是沉声道:我用的是普通的弓,射的是普通的箭,不论大理寺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我的头上,更何况那个时候船正好在转向,也很难判断箭矢射出的方向,所以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那神武郡公——
他是在大船转向的时候突然冲到虞定兴身边,被我的箭射中眉心,但因为当时情况很乱,加上虞定兴被射中左眼,所有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到他;直到他们下船的时候,才发现了他的尸体,所以,更无法判断他中的箭是谁射出的。
……
总之,牵连不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