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虞定兴一时间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虞明月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更曾经在百官面前,皇帝的面前胡言乱语,可这一次,这句话是真的令他震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都忘了生气,又或者已经被一瞬间腾起的怒火冲过了头顶,不知该如何发怒。
他怒极反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虞明月显然明白这句话对他,更对这个时代的这些人有多大的震撼,更在出口之前就知道会引起对方如何的怒意,所以她平静以对,淡淡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虞定兴慢慢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终于,一双眼睛腾的被怒火烧红,狠狠道:你知不知道说这话的是什么人,你自己又是什么人?
……
你以为,你自己是那些揭竿而起的泥腿子土棒子吗?
……
你不要忘了,你爹我,是皇帝亲封的吴山郡公,就是‘王侯将相’!你也别忘了,你能站在这里,动一动嘴皮子就让下面的士兵按照你的念头去进退,去拼杀,去为你争那个救驾之功,也是因为你是‘王侯将相’这一‘种’!
……
你更别忘了,你想要通过救驾之功成为宇文愆的太子妃,他宇文愆,更在‘王侯将相’之上!
虞明月的心猛地一震。
的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千百年来都是平民百姓反抗强权,揭竿而起的口号,她记得这句话,就好像呼吸心跳一样寻常,却没有意识到,原来此刻的自己能有这样的权力,能让人为她的设想去拼命,去战斗,反倒是因为她身处在这样的阶层内。
而享受了这个阶层的特权,却又高喊这样的口号,的确是有些——自打自脸的意思。
虞明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像真的被打了一巴掌似得,而看着她还有些惘然的神情,虞定兴又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有些话,好不好听,要看是谁在说,更要看是谁在听!
……
你再这么没有脑子,目无尊上,我们虞家早晚要因为你,而万劫不复!
说完,他便转身往帐外走去。
虽然从来没有把他真的当成自己的父亲,更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抛弃妻女的渣男,但他这一番训斥还是像针一样扎进了虞明月的心里,她甚至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个渣男罢了,为什么他说的话,竟然还会让自己感觉到理亏。
难道自己也糊涂了吗?
可不管她怎么否定这个人,这一刻的无言以对和心虚却是实实在在的,甚至在看到虞定兴怒气冲冲的要走出这个营帐的时候,她有些慌乱的道:父亲,请等一下。
虞定兴已经伸出一只手去准备掀开帐子,听到这话停了下来,却不回头,只冷冷道:如何?
虞明月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服软道:女儿知错了。
虞定兴仍然没有回头,但气息稍稍的平缓了一些。
虞明月立刻说道:还请父亲宽恕女儿失言。但女儿要做的事情,不仅是对我自己有好处,对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声望,也是有好处的。这一点,父亲应该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