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姨忙陪笑着说道:陛下,这件事本该让奴婢查清之后,处理便是;但奴婢未能处置妥当,令陛下知晓此事,更百忙之中还要过问此事。都是奴婢的罪过。
商如意和宇文晔对视了一眼,也都没说话。
这,也是他们能想得到的。
宫里死了一个小宫女,自然不必一定要向宇文渊禀报,但慧姨想要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就有成百上千种办法让皇帝无意中知晓此事,而她,也不过就是个处置不妥的罪名罢了。
果然,宇文渊淡淡的摆了摆手。
他看向宇文晔,道:那个死了的见春,听说是金玉苑的宫女。朕本该询问她的主子,不过——朕想了想,还是想问清楚你们两个,再做处置。这个见春的死,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又目光闪烁着看向商如意:你,你们,可知晓?
不等宇文晔开口,商如意立刻上前一步,低着头道:父皇,这件事儿臣是知道的。
哦?你何时知道的。
就是昨天,百福殿的宫人把尸体从枯井里拖出来之后。
说罢,她故意转头又看向慧姨:本宫特地派了身边的卧雪过去查看,慧姨当时应该跟她碰过面吧。
慧姨笑道:是。
宇文渊道:那,你们可知道,这个宫女为什么会死在百福殿后的枯井里?
商如意平静的说道:儿臣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这个见春,所以不清楚她的死因。但听卧雪回来说,慧姨昨日见到尸体的时候就告诉了她,那见春是自己溜到百福殿后偷懒玩耍,结果不小心跌入井中死去的。
说着,她又看向站在慧姨身后的那两个宫女:这个,你们昨天都听到了吧?
那两个宫女正是之前发现尸体的人,昨天也的确在那井边不远,虽然吓得魂飞魄散,但因为事关人命,尤其慧姨又是调查这件事的人,所以他们的对话,他二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秦王妃问,两人自然不敢怠慢,急忙点头如捣蒜:是,是的。
慧姨的脸色顿时一沉。
她昨天说那番话,本意是想要激得卧雪跟她动手,又或者,吓得卧雪回去禀报商如意,让他们沉不住气去过问此事,好顺理成章的把事情闹大;却没想到,不仅秦王妃,连那个小宫女卧雪都那么沉得住气,几番试探刺激,他们都不动声色,而现在,商如意更是借着她昨天自己出口的话,就想要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这怎么行?
想到这里,慧姨立刻勉强的笑了笑,道:昨天,奴婢也只是妄加猜测。
说着,她又接着道:因为自陛下登基以来,宅心仁厚,善待宫中上下,奴婢认为,这些宫女也应该心存感激才是,并不会闹出什么——不堪的事。
这不堪二字,她特地加重了几分。
宇文渊的眉头也拧紧了些。
的确,自从登基以来,他的治下都是外紧内松的状态,毕竟时逢乱世,遍地烽烟,群雄割据,他需要付出最大的精力去抵御外敌,不管是之前东进到扶风的薛献大军,还是之后占领龙兴之地太原的王绍及与突厥联军,都是如此;而在内部,尤其是宫中,因为经历了之前楚旸的严酷统治,哪怕是大兴宫中的宫人们,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胆战心惊,他必须让他们知晓,自己和楚旸是不同的皇帝,更不会那般严苛的对待宫中的人,才能让大家对这个新生的王朝产生信心。
一直以来,哪怕是遇上了瘟疫,他的治理也是如此。
却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回的事。
而且死的不是别人,还是金玉苑中的秦王侧妃,那位前朝公主身边的人,这也是他不直接找楚若胭,而是先把宇文晔和商如意夫妇叫来问询的原因。
他绝对不容许宫中闹出那样不堪的事。
而听到慧姨口中刺耳的不堪二字,宇文晔的眉心微微一蹙,说道:慧姨言重了。这个小宫女若真的是不慎跌落枯井致死,那也是她自己粗心大意,父皇宅心仁厚,不忍责罚,本王也不会严惩。不过把尸体交还给她的家人,再给几两银子发送即可。何来‘不堪’一说?
那慧姨立刻陪笑道:秦王殿下恕罪,奴婢的话,可能是说重了些。只是——若那宫女真的是不慎跌落枯井,意外致死,与人无尤,奴婢也绝对不敢说这样的话。
……
只可惜——
宇文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只可惜什么?
慧姨道:只可惜,奴婢让仵作的人查勘了那宫女的尸体,她似乎,并非死于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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