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休整了一番之后,他们便踏上了回程的路。
只是,昨夜策马疾驰都跑了整整一夜,今天人疲马乏,身上也都受了一点伤,还得带上王绍及的尸体,所以回程的路走得很慢,一直到中午十分,才在受阳歇脚,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再往回走,临近黄昏,才又一次看到了太原城高大巍峨的轮廓。
终于又回来了。
城门口迎接他们的人和昨天列队整齐的样子大不相同,众人都带着一点担忧和期盼。不过,一看到两位亲王安然回归,甚至还带着王绍及的尸体,气氛立刻不同了。
虽然,他们这些人明白,王家两兄弟中,真正主事的,或者说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是王绍裘,可王绍及恶名在外,而且之前宇文渊在长安登基称帝时发布檄文,弑君谋逆的也是王绍及,所以,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个人才是十恶不赦,罪名昭彰,因此看到他的尸体才会那么大快人心。
一时间,整个太原都沸腾了起来。
回到太原的宇文旧宅,这里早就有卫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了起来,他们各自回到房间去沐浴休整,但即便庭院深深,商如意还是能听到外面热闹非凡,街头巷尾都响着欢呼雀跃,敲锣打鼓的声音,跟过年一样。
可是,处在这样热闹的中心,她反倒很平静。
在卧雪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将这些日子身上积攒的泥垢血污,和卧雪口中的晦气都洗净了之后,再回到房里,刚擦干头发,就看到宇文晔沐浴更衣完毕,推门进来。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没说话。
宇文晔看了一眼还站在商如意的身后,对着铜镜为她梳理长发的卧雪,平静的说道:你下去吧。一会儿外面摆饭,再来叫我们。
卧雪立刻道:是。
说完,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身出去了。
顺手还关上了门。
商如意仍然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澄明的眼睛映着前方不远处摇曳的烛火,明明那么明亮,可映在铜镜中,眼神里又仿佛萦绕着一丝迷茫。
直到宇文晔慢慢的走到她身后,拿起那把木梳,挽起她漆黑光洁的长发,一点一点的为她梳理,头发渐渐柔顺,而他身上那种温热的气息也将她眼中的茫然驱散一空,商如意渐渐的清醒过来,看着身后的人。
她轻声道:你还生我的气啊?
……
宇文晔没有说话,只捻着她一缕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神色凝重的样子映在镜中,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下,显得更沉重了几分。
也让商如意的呼吸更加沉重了。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让你担心。
……
我只是想——
说到这里,她像是自己也知道有些话是难以启齿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宇文晔不算是个气量小的人,但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心中有她那样的念头,尤其,还是为别的男人。
而就在商如意难以开口的时候,宇文晔反倒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淡淡道:你只是想为他报仇,对吗?
……!
商如意的呼吸一窒,抬头看向他。
宇文晔沉默着,慢慢放开了指尖的那一缕长发,叹了口气道:大家都说,是你手刃了罪魁王绍及,但我看得出来,你那一箭,明明是要射向王绍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