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商如意的心颤抖得更厉害。
却是因为痛而颤抖。
误会?
沈无峥的死,怎么可能是误会?
只这么一想,又一阵辛辣的味道传来,是那几个婢女在里面掸着床榻上的被子和床褥散发的味道,而这样的味道一刺激,却反倒让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却令她无比震惊的想法。
真的是,误会?!
可是,一个人的生死,怎么误会?
看着商如意有些惘然,又有些愕然的样子,雷玉笑道:等你们再见面的时候,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好的解释清楚。
……
商如意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再见面?
……
我都已经到了这里了,能不能回去尚未得知,怎么再见面。
雷玉笑道:说不定,他会来接你?
听到这话,商如意只摇头苦笑。
之前,在江都那一次,她认定了宇文晔不顾自己的死活,在太原跟随宇文渊起兵,后来事实证明,宇文晔并没有不顾她的生死,反倒九死一生的床褥江都宫,将她救回。
可这一次,跟之前还一样吗?
且不论沈无峥的生死到底是不是个误会,只说她在他离开祁县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以宇文晔的骄傲,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人对他说了那样的话,还冒死相救?
况且这里,可不是江都宫。
而是草原,是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他宇文晔千刀万剐,把骨头都给他碾碎的西突厥!
看着商如意犹豫的样子,雷玉道:我不信,他不来。
……
也许他来的时候,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样子。
……
商如意说不出话来,一来是不想扫雷玉的兴,毕竟她这一番话是为了安慰自己,二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厘清,最重要的是——
她忍不住转过头去,正好几个婢女也闻到味道太重,将被褥等物那出去晾晒散味,刚一打开帐门,又一阵清新的风吹了进来。
商如意道:再说吧。
现在,的确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隐隐有点不安——这一次太原失守,以阿史那刹黎的狠辣和他对宇文晔,更对中原的仇恨,不可能吃这么个大亏而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她又往往外看去——
不知道,刹黎可汗将那两位王子叫过去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阿史那朱邪和阿史那伊阿苏已经走到了王帐前。
一看到他们来,守在王帐门口的士兵立刻打开了帐门,阿史那朱邪先一步走进去,立刻,就感到大帐内沉闷压抑的气氛,几乎压得人呼吸一窒。
他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王座上的阿史那刹黎。
昨晚虽然知道了雷玉怀孕的好消息令他十分欢喜,但因为天气阴冷的关系,他瞎掉的哪只眼睛又痛了整整一夜,几乎彻夜未眠,这令他又恼火,又愤怒,抬眼看向走进来的阿史那朱邪时,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焰。
阿史那朱邪立刻低下头去,走进大帐后退到了一边。
随即,阿史那伊阿苏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大帐内气氛低沉,可他一走进来,就像是阳光洒进了帐篷里,随即,和煦的风也吹了进来,只见他笑呵呵的走到大帐中央,对着阿史那刹黎和他背后的迦元夫人便行礼道:拜见父汗,母亲!
一看到他,阿史那刹黎脸上愤怒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几乎就要露出笑容,但立刻又沉下脸,愤愤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这几天都找不到你!
阿史那伊阿苏急忙道:我去给阿玉找东西了。
果然,
其实之前也听迦元夫人提了一句,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去找什么,阿史那刹黎原本还想要斥责他一天到晚只会围着女人转,可一想到雷玉已经怀了孕,自己竟然就快要有孙儿了,将来西突厥的大业将后继有人,倒也不那么生气了。
只瞪了他一眼,才道:你就只会让我为你担心是吗!
父汗,别生气!
伊阿苏笑得两眼弯弯的对着他又行礼:我知道错了。
一旁的迦元夫人也在阿史那刹黎耳边轻声道:可汗,既然伊阿苏已经认错了,可汗就不要再怪罪他了。还是——正事要紧啊。
一听到这话,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一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阿史那朱邪,这个时候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的阿史那刹黎,只见他那只有些发红的眼睛正有意无意的朝他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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