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一时怔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倒不是看马车外,而是看马车的车厢。
其实刚刚一上马车她就发现了,这辆马车在外面看着十分高大宽敞,但坐进来就比外面看着逼仄一些,显然,是车厢的后半部分空出了一些位置加了隔断。
而仔细看时才发现,隔断里放着几个包袱。
沈无峥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平静的道:我拿了一些行李,不多。
……
但,要离开,还是足够了。
商如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知道,这不是沈无峥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她,让她知晓她的身后还有娘家,还有这个兄长可以依靠,从而让她好受一些,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要带走她!
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开口时,声音都哑了些:哥……
沈无峥低头看着她,平静,却也坚定的说道:只要你答应,不,只要你想——
既然那个时候我都没走,那现在,我就更不可能走了。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沈无峥,微笑道:这条路,就是我自己选的!
……
沈无峥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可能不介意?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从知晓父皇拿下长安城,拥立新帝之后,我就知道——其实,哥应该比我更早想到,盛国公所图大业会有事成的一天。
似乎,这个客人是她非常不屑,而且完全不想理会的人。
……
我选的不仅是这条路,还有他。
商如意低着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以沈无峥的敏锐,说出这个答案就已经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只是在沉默了许久,连身边兄长的都长叹了口气之后,她才又抬起头来,微笑着道:哥,我说不介意,是因为这是我选的。
……
沈无峥没有说话,而是微微蹙眉,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但面对他的眼神,商如意倒是坦然,只平静的与他对视。
他道:所以,你不是不介意。
我会带你离开。
而现在,连沈无峥也在问。
看着她虽然有些破碎,却也温柔得仿佛能包容所有的眼神,沈无峥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却不是对商如意说话,而是沉沉道:阿二,回府吧。
……
原来——
可今天,这辆马车却停在这里,显然客人已经进去了。
和小时候一般,他只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小妹的肩,嗔怪似得道: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而沈无峥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就注定了,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从感情上,她不能接受,但从责任和对未来的期望上,她就必须接受,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只被感情控制的女人。
家里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客人进去?
……
是谁?
不一会儿,便到了会客堂。
那,你对宇文晔到底——
久这样,马车载着两人穿过喧闹的街市,也穿过那些包含着他两人姓名的嘁嘁喳喳的议论当中,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沈府。
她知道,自己还是喜欢他的。
说到这里,她自己的气息也不由得一弱,终于在沈无峥深邃又温柔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一般,后面的话竟也说不出口。
不过,两人下车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了。
半晌,他道:你不介意?
沈无峥倒是轻笑了一声。
哥,
这种话,已经不是沈无峥第一次对她说了,而且,她也明白,之前在偃月城,和此刻在这里,沈无峥为什么会两次提起这件事。
……
哪怕不去细想,商如意也知道自己要面临多波谲云诡,如同抱虎枕蛟的未来,而眼下,回沈家,跟舅父舅母相聚,和兄长好好的谈心,似乎也正是她能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去面对未来坎坷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她偏了偏脑袋,让自己在沈无峥的肩上枕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
他和商如意对视一眼,显然商如意也有些诧异,但两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心照不宣的加快了脚步走进沈府。
想到这里,商如意在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车夫立刻应了一声。
……
……
之前,宇文晔就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她,甚至,她隐隐感觉到,两个人之间那一点一直剪不断理还乱,却时不时浮现出的芥蒂,仿佛都来自这个问题。
虽然心中仍有难过,也知道未来的路不好走,可沈无峥的这一句话,就扫清了她此刻心头所有的阴霾。
过去,是官云暮。
现在,就只能是自己了。
从瘟疫绝清开始,不仅所有的文武大臣都知道,连他们的亲朋故旧也都知道宇文渊大业将成,那么提出逊字,在这件事里立下大功的沈世言自然是要被论功行赏,委以重任的,所以这些日子,来他们府上问候,拉拢,甚至阿谀奉承的人络绎不绝,而为了避免麻烦,沈无峥只能下令闭门谢客。
还没走近,就看到沈世言和于氏坐在正上方的主人位,一个陌生的身影坐在沈世言的左手下方,沈世言的脸上勉强堆着一点笑容,正轻声说着树森么,而身边的于氏却是毫不客气的将脸偏向一边,沈世言每说一句话,她就大大的翻个白眼。
商如意看着他,微笑着,柔柔道:可是,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啊。
那个时候哥就说过要带我走,你是也想到了吧?我若真的接受不了,我那个时候就已经走了。
然后,那客人似乎说了一句话,沈世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迟疑,于氏更是不耐烦的转过头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儿子和外甥女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