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月!
这四个字一出口,那辆因为无法前进只能停滞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马车似乎也受到了一阵无形的震撼,连垂在两侧的帘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可是,仍然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只有那跟着的侍女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眉头紧皱,盯着商如意道:这位夫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还请你不要挡路。
……
我们家小——我们与你素不相识,现在只想离开。
商如意淡淡微笑着,不仅不让,反倒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一边走,她一边沉声说道:真的不相识?
……
可是这辆马车,我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在大岩寺法会的时候见过,是左骁卫虞大将军家的马车。
……!
那侍女一听她直接报出了自家的名号,脸色顿时一沉。
而商如意继续往前走着,盯着这辆虽然只见过一次,却散发着无比熟悉的,仿佛要刺穿自己灵魂的无形威慑力的马车,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中那一阵紊乱的心跳带来的震荡,慢慢道:虽然你很聪明,这一路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的行迹,甚至——若不是你的人在那条山谷中掉落了那个钱袋,后来,你们搜罗大兴城那的药材的时候,又被我看到那个钱袋的影子,我大概直到现在还没办法确定,一路上想要我们的命的,搜罗了那些药材想要在扶风置我们于死地的,在神倦阁诗会上夺魁的,竟是同一个人。
那侍女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夫人,请自重。
商如意看也不看她,仍旧望着那封闭得几乎密不透风的车厢,慢慢说道:而你能隐藏身份到今天,的确有几分本事。
……
大概是因为——‘未卜先知’吧。
……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未卜先知’,我才能引你出来。
那马车内仍旧没有一点动静,可是,不知是何处吹来的风,吹得那帘子又是一阵乱晃,仿佛车内人的心里也在疑惑——
为什么?
商如意慢慢的说道:虽然这一路上,你都没有露过面,可是你的所作所为目的是什么,还是很明白的——你是为了我那位夫伯,宇文家的大公子!
……
那么他的三弟逢难,你就不可能不出手。
……
所以,我笃定你一定会拿出药来!
那帘子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只是这一次,里面仿佛吹出了一阵风,那站在窗边的跟着侍女立刻像是听到了什么,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商如意,满脸戒备的道:这位夫人,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家主人会亲自来呢?
商如意淡淡一笑,道:因为——太原瘟疫。
……
若你是个‘未卜先知’的人,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场‘瘟疫’,这场本就不该有的,或者,没出现过的‘瘟疫’。
……
所以,你一定会来看。
……
看到底是我们在耍花招,还是——这个世上,真的有连你也不知道的事!
……
只是我也明白,就算你会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现身,所以——
商如意微笑着,眼角淡淡的瞥向了酒楼的前方,那边的图舍儿和卧雪已经跟那个女孩子闹成了一团,争执的声音即便隔着一座旧楼也能听见。
可现在,那边的争执,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侍女听了她的话,先是不敢置信,再细想一阵,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你的意思是,太原的瘟疫是——假的?!
商如意道:不错。
那侍女又惊又怒:你,你们竟然谎报疫情?!
商如意淡淡的抿了抿唇。
这件事,的确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宇文晔故意每天派人出城寻找城外染上瘟疫的人,等宇文渊询问时,再告诉他,有人往东行,这样一来,之后太原出现瘟疫,也就有迹可循。
然后,她派遣姜克行去洛阳打探消息的时候,也顺道让人往太原送信。
但信,不是给宇文呈的,而是给黄公翼的。
信上是让他派遣一名宇文渊相熟的亲兵,前来禀报太原出现了瘟疫,等到事情一过,若宇文渊怪罪,所有的罪责由他们承担;黄公翼虽然担心,但毕竟当初军中比试骑射之后曾向商如意许诺过有求必应,于是只能答应了他们。
所以,宋时延送来了这个假的瘟疫的消息,目的,只是为了让宇文渊担心。
而算着这个时日,他们囤积的药材也只够撑到这一天,便故意在前两天卖出变淡了的汤药,差点闹出民乱,同时晚上裴行远也为了买药受伤,让宇文渊确信,他们手中已经拿不出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