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药?!
一听到这两个字,商如意的眼瞳骤然黑了几分。
她之前就想过,这一次突然出现的瘟疫说不定能引出之前在大兴城内搜刮药材的人,也就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暗害宇文晔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能在这种时候,还拿得出药来的人,不做第二人想!
她立刻道:是谁在施药?!
卧雪道:来了一群人——就像,裴公子带来的这些人。不过,他们没有记账,也没有计数,就只是让延祚坊的那些病患去排队领汤药就是了。
哦……
商如意闻言,和裴行远对视了一眼。
但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裴行远只立刻问道:是谁让这些人去施药的?
卧雪皱着眉头道:看不出来路,这些人好像只是奉命行事。奴婢看到好几个领了汤药的病患都感恩戴德的询问救命恩人的姓名,说是要回去为恩人立牌位烧高香,可施药的那些人只说——莫问姓名。
……
听到这话,商如意的眉头又是一蹙。
莫问姓名。
好清高,又好洒脱的四个字。
若是在平时,在这样瘟疫散布的城中听到施药的人说出这四个字,商如意一定会觉得对方就是活神仙活菩萨,但此刻,这四个字听在她的耳中,却带着一种深深的,几乎刻骨的讽刺。
虽然看上去,这是博施济众的救人之举,可只有身在西城的商如意明白,这人施药只在延祚坊,也就是说,那背后的人连名利都可以不要,所做的这一切,就只为了一件事——
绝清东城的疫病!
也就是之前沈无峥说的,这个人在帮宇文愆!
卧雪又道:奴婢还想打听清楚,可那些人很谨慎,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而且,延祚坊那边的守卫也非常的严,奴婢担心呆久了会被人发现,所以只能赶紧回来禀报少夫人。
商如意问到:其他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卧雪道:那些人口风很紧,奴婢的确没有打探到一点线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少夫人让奴婢跟踪的那个人,他就是走到那些施药的人群里才消失了踪影的,奴婢怀疑,他跟那些人只怕有牵连。
哦?
而且,他走得匆忙,掉了一样东西,奴婢想着能不能有什么用,就捡回来了。
是什么?拿给我看。
卧雪急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到商如意的面前,然后说道:就是因为捡了这个东西,奴婢失神,才跟丢了的。
商如意一低头,看清那东西,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钱袋!
虽然钱袋并不少见,别说他们这些世家子女,寻常的百姓走街窜巷的也都会随身带着钱袋,可眼前这个钱袋却格外的扎眼——那是用上等的缎子制成,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鸟鱼虫的修饰,只有钱袋正中央一团月白的丝线绣成的圆!
跟之前,他们在过了伊河的那个山谷中遇袭,后来在半山腰找到的那个钱袋一模一样!
难道说——
商如意的脑海里突然泛起了一阵巨浪,而同时,那种熟悉的,好像被雷击中一般的感觉又一次袭来,顿时冷汗潮出,周身冰冷,连伸手要去接那钱袋的动作都迟滞了一下,指尖一颤,那钱袋顿时从两人手中间落了下去。
唉!
卧雪惊呼了一声。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截住了那钱袋!
这是——
商如意还有些回不过神,而随之转过头去的沈无峥已经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无峥!
站在他们面前,一只手稳稳接住那钱袋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无峥!
他不知何时来的,脸上也蒙着商如意之前给他的那种面纱,露出了一双惯常盈满了温柔笑意的眼睛。但此刻,那双眼睛里却浮现着沉沉的郁色,正盯着手中的钱袋,眉心蹙起。
一看到他,虽然刚刚还有些惊愕忧虑的心情,裴行远也立刻开心起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笑道:唉,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看到没有,我可威风啦!
虽然一来注意力就放到了那钱袋上,可听到他这话,沈无峥也有些无奈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那,算什么威风?
怎么不算?这么多人,都被我说得闭了嘴。
你那就是歪理。
怎么是歪理呢?我——
眼看着他还要争辩,沈无峥却无暇跟他掰扯太多,只转头看向商如意,立刻道:小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