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顿时欣喜的道:多谢爹!
宇文渊摆摆手,道:好了,你回去吧,今天跑了那么多地方,一定也累了。明天早朝还有一场……需要你全力以赴呢。
如意明白,如意告退。
说完,商如意便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匆匆的退出了书房。
等到她一走,宇文渊却又有些虚晃的长叹了一声,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有些草率,这么天大的事,却交到这么一个小女儿身上,未免有些托大。
不过——
他正沉思着,就看到薛道彤已经站在门外,立刻问道:愆儿回来了吗?
薛道彤闻言,立刻走进来几步,俯首道:回国公,世子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宇文渊眉头紧锁,沉沉道:家里的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这几天,怎么就一直不着家呢?
薛道彤陪笑道:想来,世子担任兵部侍郎时间不长,公务繁忙吧。
宇文渊轻叹了一声,只挥了挥手,薛道彤便退下了。
宇文府的夜色,更深了几分。
离开书房,商如意但也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先去沐浴,毕竟今天去了地牢,又跟图舍儿交代了一些话之后,才带着一身湿润的气息回到房中。
屋子里只剩下床边一盏光线微弱的烛台,而宇文晔早已经上床休息了。
一走近,就看到他侧卧在床上,面朝里,似乎早已入睡。
呼吸沉沉的。
商如意看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的上了床,躺在他的身边,想了一会儿,又侧过身,朝着他挪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又挪了一些。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所以,她清清楚楚的听到,除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之外,还有那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的,清醒而沉重的呼吸声。
商如意顿时明白过来。
可枕边人却一直朝里侧卧着,完全看不到此刻的表情,也就更不会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虽然,商如意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但她清楚的知道,今天虽然去了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人,但最难过的一关,一直都是在这里。
于是,她轻轻的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他厚实的背上。
然后轻声道:凤臣。
只这两个字,她立刻清楚的听到那具胸膛里的心在此刻沉沉的跳了一下,连带着连商如意的心跳也在此刻有了一瞬间的紊乱。
她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神。
可面前的人,却好像已经按捺不住了,发出了低沉的,沙哑的声音问道:说啊。
商如意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道: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
你让我相信你,你说,最终的选择权在我。
……
可是,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说话的的声音,其实还算平静,但那是一种压抑的平静,商如意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而且,紧靠在他的后背听着他的心跳,也像是擂鼓一样。
此刻,他的心情,也许并不比当初自己击鼓为他助战,对峙薛献的时候更平静。
商如意想了想,轻声道:我想的,其实很简单。
……
就是你和我的未来。
……!
感觉到宇文晔的身子仿佛震了一下,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沉沉说道:我知道,爹是一定会成功了。
……
那,为什么不能让他因为我们而成功呢?
……
你去王岗寨之前就曾经说过,你需要那个功劳——但现在看来,这些功劳怕是还不够,你还需要更大的功劳。
……
这一次,也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
宇文晔沉默了良久,用一种古怪的口吻道:一定,会成功?
这一定二字,他说得很重——虽然看眼前的局势,所有人都明白,宇文渊离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可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止在了这最后一步上,又有多少人倒在了那一步上。
谁能这么笃定的说一定?
况且,立功是一回事,但成为被出卖的代价又是另一回事。
他很清楚自己对楚若胭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如今,要让他迎娶一个从小到大都只当成妹妹的女子,而且,已经没有了楚旸对他们提防又拉拢的危险关系,他的确不愿,但并非不能;可是,一想到是商如意在这件事里推波助澜——这种不能,就立刻变成了怒意。
宇文晔咬了咬牙,冷笑道:怎么,你会未卜先知吗?
……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虽然他这话,本来就是要堵商如意的嘴,可是,这随之而来的鸦雀无声却好像并不是商如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反倒像是,沉默中有千言万语,在那紧贴着自己的,柔软的身子里涌动着。
宇文晔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转过身,低头看向商如意。
屋子里的光线仍然很暗,可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小女子神情凝重,额头仍旧抵在自己胸膛上,好像,真的在思索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她的回答,不是几乎所有人都能笃定的——不是。
宇文晔皱着眉头低头看着她:怎么?
……
商如意沉默了良久,突然道:凤臣,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听姜愚说的那个故事吗?
姜愚?是谁?
哦,就是那个,在半岩寺的半山腰上,给孩子讲故事的那个老爷子,我上次在大岩寺法会遇到他,他说他叫姜愚。
……
宇文晔蹙起眉头,这个时候,好好的提一个陌生人做什么?
但下一刻,他的呼吸就紧了一下。
因为他想起来,姜愚说的那个故事是——
借尸还魂?!
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明亮的眼眸灼灼的盯着怀里的人,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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