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已经不是平衡。
而是一点点的,找回之前被慧姨,或者说被她背后的人蚕食鲸吞下的权力。
不过这些对于图舍儿来说有些太复杂了,一旦说清楚,只怕反倒会吓着她,更会吓坏卧雪和长菀,于是商如意只简单的说道:凤臣已经不只是宇文家的二公子,而是朝廷的大将军,若在家里都还要受着人的气,他出去该怎么带兵?又怎么打仗?
……
若大将军受气都不言语,那就太助长她的气焰,以后再出什么事,就难管了。
图舍儿点点头,又道:不只姑爷是大将军,小姐,你如今还是二品诰命了呢,可不能让她压到你头上。
商如意微微挑眉,是了,她倒是把自己忘了。
于是笑道:还是你记得我。
图舍儿忽的又一噘嘴:我笨嘛。
说完哼了一声,也不理睬商如意,自顾自的起身去和卧雪一道收拾带回来的行李,看着她气咻咻的样子,商如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靠在卧榻上继续喝茶。
刚歇了一会儿,洗澡的热水就准备好了。
因为知道商如意是从杀人流血的战场上回来的,所以长菀特地为她这一次沐浴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浴桶,用柚子叶煮过的热水灌得满满的,还洒了些花瓣,整个浴室内蒸汽氤氲,香飘四溢,商如意泡在里面,又舒服又慵懒,几乎快要睡过去。
这一洗,就洗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她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夕阳只剩最后一点斜挂在墙头,她穿着一身清逸的便服走出来,一阵风吹过,顿时衣袂飘飘,凉风浸人,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仅从肩头,更从心上都卸下去了似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商如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唔——
看着她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长菀跟在身后,只弯着眼睛直笑,轻声说道:少夫人这一回辛苦了,趁着接下来没什么事,一定要好好的休息静养。二公子也是。
商如意点点头,却在心里暗暗道:希望是真没什么事。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上了一条长廊,夕阳的最后一缕红光正好斜照在这条长廊上,仿佛两边都燃起了火,商如意不由得又想起了沈无峥所写的那首诗,忍不住喃喃道:箭向云破鎏金处,燎原一决九州沉。
跟在她身后的长菀听着,眼睛一亮:少夫人也知道半个月前的那场赛诗会了。
商如意回头看她:你也知道的?
长菀急忙点头,道:那场赛诗会可精彩了,都是赞颂二公子和少夫人的诗。如今都过去半个月了,走在街上,还能听到有人唱诵那日夺魁的诗句呢。
提起夺魁的诗句,商如意的心里倒是微微一动。
其实,一场赛诗会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将军该做的只有上阵杀敌,至于功劳,朝廷自然是会论功行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赛诗会夺魁的那首诗,会让她的心里有些微的不甘。
朝廷的论功行赏,固然是一个很要紧的事。
但,民间的舆情,也同样重要。
甚至有的时候,民心的向背在关键时刻,会比朝廷的赏赐还更要紧一些。
商如意道:大家都只记得夺魁的那首诗吗?
长菀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其实也有些人说,还有另一首也写得好,但大家争来争去也没个结果。
商如意淡淡笑道:那天去的人那么多吗?
长菀道:当然,大半个城的人都去了——连大公子都去了。
……
商如意一怔,抬头看向她:大公子?也去了?
是啊。
他,也去参赛了?
长菀眨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含笑的,温和的声音:那倒不是。
……!
虽然那声音温柔又平和,可不知为什么,商如意的心却忽的跳了一下。
她急忙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长廊的下方,正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自己。他穿着一身清逸的白色薄衫,长身玉立,如火的夕阳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火焰般的轮廓,却更令那双青灰色的,清浅的双瞳透着一种幽幽的清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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