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分明从前,几乎只要是桑南溪所到的地方,就没有冷场的时候,她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自信明媚。
那时,哪怕桑南溪并不待见她,她也会想,若是自己真有这样一个女儿,大概也会愿意把她给宠到天上去。脸上还疼不疼。杨芸心疼地问。
桑南溪摇了摇头,不疼了。
最疼的时候大概也就挥上来的那一瞬,伴随着巨大的耳鸣声与眩晕感,隔了几秒后,只觉得脸颊如同着火了一般。
下午的那场争吵还历历在目,杨芸尽可能放软了声音:南溪,那个镯子……
桑南溪打断了她说的话,阿姨,镯子我自己去还给季之吧。
她其实一直是个很坦荡的人,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追求,不喜欢就爽快的拒绝。
但在和陶季之相处这件事上,她始终觉得心中有愧。
他说愿意让她图这一时安宁的那一刻,她也曾想过要不就那么糊涂地过下去。
或许过到最后,自己也就习惯了,甚至满足周围人的期待,习惯到能够去接受这段感情,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旁人心里的佳话。
人好像就是这样,对于那些越是愿意为自己付出的人,越是对那些付出接受得心安理得。
嗳,好,这说到底是你们自己的事,有什么话你和季之两个人聊。
碗里的面条吸了汤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杨芸也看出她大概是不太想吃,端着托盘,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道:你要不想吃,阿姨就帮你拿出去了。
桑南溪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杨芸端着手里的面,走至门口,回看向裹在被子里的小人。
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思虑再三还是开口:南溪,你爸爸他……也是一时被气昏了头,你别怪他。
一室静谧,没有回声。
房门静悄悄被合上,桑明德等在门口有些着急,看了眼面碗,更是心焦:怎么一口都没吃?
杨芸把托盘往他身上一推:那不得问你,南溪都多大了,你还下手打她,那脸都肿得不能看了。
桑明德满脸的懊恼,抽了自己两巴掌,杨芸慌忙拦住他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桑明德颓然地靠在墙上,眼底泛着泪光:她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说,我怎么就对她动手了呢。
杨芸叹了口气,结婚这事,南溪要是不想,你就别逼着她了。
桑明德:我也不想逼着她,她要是不想嫁,在家里一辈子也好。
我是怕……怕她再受那种委屈,她性子硬,受不住的。
桑明德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肩膀无法抑制地耸动着,也曾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是我不好,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妈妈。
她开智早,哪怕再想也从没跟我提过她妈妈,唯独那一天,我去京北那一天,她说她想妈妈了。
我一直怕她受委屈,可说到底,我也是让她受委屈的那一个,我亲手把她推了进去。
杨芸强忍着泪,拍着他的肩: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南溪会懂的。
可桑明德却清楚。
正是因为她懂,所以才受了这一巴掌,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怨着他的。
桑明德脚步有些不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怨我也好,怪我也罢,我只求她接下来都平平安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