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丝凉意突然袭来,我条件反射地将头侧一边。
嗖的一声,一片树叶从耳边飞过,竟然如锋利的菜刀一般,硬生生地订在了糕点上。竟然有人将树叶当武器,我抬头一看,竟是一位衣着绫罗的男子,他的身体如风似叶般飘落而下,无声无息却也是奇奇怪怪。
我着了魔一般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脸上没有肉,双骸深深地凹陷了。他目光无神,瘦弱的仿若皮包着骨头,罩着一层怪异的青黄色的薄皮,又瘦又直的身体像根竹子。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冲他甜甜一笑,嘴里竟然莫名唤了声:无常。
他显然惊诧了,像生根了一般怔怔地望着我,突然泪水盈盈地发出一句嘶哑声:尊上?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叫。
海心儿冷笑一声:无常,你是不是看这张脸特别像一个人啊?哈哈哈……
唉,女人就爱这样,叽叽喳喳,啰啰嗦嗦地吵死了。听到被叫海心儿的女人失心疯般地狂笑,我脑壳一阵发麻,只觉得格外厌烦。再回过头来看这竹竿一样的男子,我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疼痛,于是便不再看他,转身往桃屋里走去。
尊上,无常几乎呢喃的声音引得我我莫名驻足片刻,但我不想回头,心疼在感觉并不舒服。
此时,安静的力量似乎更吸引我。
一转身,我便进了停放赵婶尸体的桃屋里。我喜欢桃屋里的这股子安静,静得连呼吸声也没有。爷爷说我喜欢安静,喜欢呆在桃屋里,是因为死人不会说话,更不会乱说。
此时,桃屋里已经摆放满了祭拜物品,刚刚哭丧的孩子们也都一一退去了。
赵婶的尸体已经被装棺,棺盖也都订了起来。昏暗灯光下,我打量了这幅棺,材料不及爷爷给我的金丝楠木好,不过模样倒也过得去。我走过去,依棺而坐。慢慢从怀里掏出刚从神龛上拿的糕点,轻轻地品尝起来,糕点中发酵的味道让人沉醉……
呀,你们看那就是尸家湾的杨老七的小女。瞧,她竟然去桃屋里了,真是让人瘆得慌。刚才我就看见她了,她独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话,奇怪得很。这算啥,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天就现怪象,那乌鸦啊,是满山飞啊,这可是不祥之女,说不定赵婶的死就是她克死的。现在她又坐在棺材边,不会连尸体都不放过吧?一个小脚老太婆看似轻轻说话的声音,却恨不得大家都能听到。
唉,是啊,咱们尸家湾本来就是死人的地方,出这种娃倒也不是怪事,咱反正也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就怕影响邻村的你们啊。二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阴阳怪地诉说着。
你们不要再说了,嫂子是吊死鬼找到了,与这小丫头没有关系的。而且,而且我我昨晚看到了。寿星叔的弟媳妇冬梅突然走过来。
你看到啥?一帮女人马上凑了过去。冬梅小心翼翼地往周边看了看,又咽了口口水道:我在院子里和嫂子聊天时,大路口上来个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他,他一身黑衣裳,径直向我们院里走来。不过奇怪的是,他肩膀扛了一大圈麻绳,像蟒蛇一般可怕。他上院口就找我帮忙拿下那圈绳子。不知道为啥,我心里就觉得他不是人,像鬼。于是,我哪里敢帮他拿这玩意,不是要我命么。可是,可是这嫂子她突然跑过来,帮这俊男子扛过了这把绳……我吓得大叫一声:嫂子,他是吊死鬼啊。可是她啥也听不到。我的大叫声把我家男人从睡梦中惊醒,这个时候便听到了寿星哥在唤人救命了……
啊,敢情你这是一个梦啊……你可别再说了,吓死人了。
几个女人听到这里都惊恐地往四周看了看。
唉……又是这样的一群女人,真是烦心。我实不愿再听到这叽叽喳喳的聒噪,又无处可去,唯有继续品尝着糕点,方能暂时忘我,不下几口,便觉昏昏欲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