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骃画好后,给妻子、女儿指巩蔼失踪的三州交界处,然后一步步分析:匪贼选这里杀人,一定了解周围县署对人命案先相互推脱,推不过去再查。押解巩蔼一行的驿吏也被杀,这不是寻常匪徒、流民敢做的事,所以在杀人者的眼里,视驿吏也如草芥。
杀人者绝不是久踞此地的恶徒。铁勇士说凶手懒得埋尸,是判断这点的一个原因,还有一点,如今都督这三州军事的是彭城王,州民岂敢在彭城王才上任时,犯这么重的案、杀驿吏?此举分明是挑衅这位宗王的权威。
彭城王被迫交出兵权离京,可是猛虎再落魄也是兽王!
抽丝剥茧,尉骃进一步推测:恶徒过路三州交界,他凭空出现,必有来处,必有去处。精箭术,轻视驿吏,出现的时间……这三点刚好和布告上面要抓捕的高聪对上。
假使杀人者是高聪,他从平州来,去往哪?如果他是惧怕平州偏僻贫瘠才逃离,如此的话,逃向旧都所在的恒州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过路幽、瀛二境,进了与冀州交界之地,可见他不甘心为民,目的是潜回京师伺机而动,重回官场。
尉窈的思路跟随阿父的推测逐渐清晰。
她前段时间思考过长孙无斫为何离开平州,揣测的原因之一,便是抓捕逃犯。加上宗隐说过的话,宗隐羡慕的那个权贵是流放平州后私跑回洛阳的,他羡慕对方什么罪都没有,还更风生水起。
什么罪都没有?
尉窈想,当时宗隐这句话里指的,很可能不仅仅指私逃一项罪!还有逃回来路上犯下的其余罪行!
尉窈不再犹豫了,当机立断道:就算害巩蔼的不是高聪,此贼也该被缉捕。按他的行路速度,估计已经在司州、甚至在洛阳了,此贼多容他一天都是造孽,得尽快抓住他交给廷尉……
不,不能交给廷尉署!!
如果高聪是宗隐提及的厉害人物,那对方必然有手段脱罪,甚至以廷尉署为垫脚石,直接踏进朝廷中枢。
如尉窈一家推断,高聪确实来洛阳了。
闰八月。
初三。
高聪一路风雨兼程,赶路艰苦,但因为一路所见所闻和他预料的一样,所以心里越来越踏实。
到达洛阳,反而不踏实了,加之他每日给自己的卜筮均显示不吉,给他想寻找的那位贵人卜筮也显示不吉,高聪就暂且忍耐,没按原计划行事。
他警觉小心,夜宿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好在自制的大氅厚实,裹起来既能当被子,也能当褥子。
熬到白天,他把大氅用松土轻埋,然后在广莫城门外喝羊汤,听胡商和过往的食客闲聊。
食客说:京师稀罕事真多,守城门的兵竟然有女虎贲,在我们那听都没听过。
胡商:她们是木兰营的,经常在那边的演武场训练。
食客:我看进城的车马查得不严,行人更不怎么查,不怕流民混进城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