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宗甸终于可以休一天,他疲惫归家,妻子浑渔娘和他料想得一样,没有嘘寒问暖,而是摔摔打打,边发火:还知道回来啊!咋不在外头过完年呢!
宗甸卷起裤管,露出血红的一块大疮,哭惨道:疼死我了,家里的疮膏呢,快拿来给我抹抹。哎呀!毕竟是老夫老妻,浑渔娘赶紧找疮膏。怎么回事?你离家时腿好好的啊!
牢狱里又脏又暗,我不小心磕破块皮,没在意,谁寻思就化脓了。没事没事,看着吓人,其实不疼。咝——
浑渔娘:不是不疼么,叫唤啥?
抹好了药,浑氏反应过来了,问:不对啊,你这是当差时受的伤,官署怎么不管?
宗甸笑:我要是治好喽,回来你还心疼我么?
浑渔娘冷哼,摊开手掌:夫妻间也得明算账,你不是说干狱吏能往家成贯成贯地搬钱么?钱呢?
别提了,干一行知一行,是有拿钱来疏通的,但是人家不给我们这些小狱吏,钱到了狱吏官手里,顶多分我们几口汤。
他解下布囊,浑渔娘一打眼,气道:这才多少?顶多二百钱!
宗甸躺下背过身装死人,不说话。
浑渔娘抹眼泪,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宗甸声累道:你要是嫌我没本事……
浑渔娘鼻子吸囔打断夫君的话:你这差事当的,一离家将近一个月,进来门也不告诉我你干些啥,我能不胡乱寻思么?
宗甸坐起。行,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往外说,几个孩子也不行。
见妻子点头,他说道:有人用巫蛊术谋害京中权贵,廷尉署正严查此事。
浑渔娘:难怪,坊吏隔三差五各家走访,让我们不要信野游的巫师,还解释了好些骗术。
宗甸:如今廷尉狱每天都抓来人,审人、放人,忙得我头疼,说出来你都不信,一些不起眼的百姓,家里竟然饲养着施蛊的毒虫。还有,你是不知啊,牢里拷打犯人有多狠!有时我在想,如果我被人冤枉犯了事,会不会胡乱认罪?
浑渔娘眼珠一转,说道:有件事……我替隐儿求你,原本吧,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和你商量,可现在仿佛老天爷送机会给隐儿,错过了实在可惜。你再审犯人的时候,想个办法,让犯人攀咬尉窈……
闭嘴!宗甸急切制止接下来的话:混账浑氏,你这不是想尉窈一家死,你是想让我死!
浑渔娘:你听我说完!咱们又不是真栽赃她一家,犯人被打急了说胡话,不是很正常么?或者你扯谎说听犯人供述听错了,反正目的是叫尉窈或者她家人往地牢里走一遭,稍微吓唬吓唬,然后你把她家人救出来,施个恩情给她一家,那时再提亲,她父母好意思不许?
宗甸气笑:你当廷尉狱是我开的?还吓唬吓唬?
哼。浑渔娘从箱子里拿出两贯钱,推给夫君:给你办事的钱,不完的全归你。
宗甸闭眼不动。
浑渔娘又拿出一贯。
宗甸看着钱,慢吞吞道:这事很危险,闹不好,我自己就进去了。
别给脸不要脸!不要就算了!
宗甸叹声气:作孽啊。
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种事?隐儿到了婚配年纪,给他说了好几家的女郎他都不愿去见,他也是你的儿,你真不心疼?再说了,等尉窈嫁进来,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还不行吗?
府户:北魏把判处死刑的罪犯恕死,发配到各处边境,这些人被当地的官、将世代奴役,没有人身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