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便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多了些犹豫不定道:我……书房内平日里就少爷一人在。我当时见有人走动,不做他想,以为便是少爷。
闫欣问:那你见着的人是何模样。
管家一边低声嘀咕一边回忆,片刻后忽然想起来似的大声道:书房黑灯瞎火的……不过肯定不是浅色衣物。且和少爷平日爱穿的衣式极像。那会太黑了,其余真看不清。当时他就靠窗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书。这样!说着,他还毕恭毕敬都学了个姿势。
闫欣盯了那姿势一会,回头朝尤乾陵道:凶手熟悉瞿青穿着,和平时惯常的姿态。对管家粗枝大叶喜欢推托的性情很了解。
尤乾陵:然后呢?
凶手对瞿家的情形很熟悉,且下手比对瞿青狠多了。不过依旧不是凶手直接动的手。最早我的判断还有效。
尤乾陵嗤笑道:那你拿什么来给我交换一个时辰的活命机会?
闫欣迟疑道:凶手应当在那几个身穿官服之人之间,对比一下便知谁是真凶。
尤乾陵:对比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个身份不明的鬼而已。
闫欣摇头:这宅子里,至多一个鬼。您可以命人画出鬼的模样。我便告诉你哪个是真鬼。
尤乾陵这次没有看向元硕,而是直截了当地放了话。
可以,给你一个时辰的活命时间。倘若交不出我满意的答案,你这条命我就替老天收了。
闫欣深深地吸了口气,为自己过了这一难关。
好。
尤乾陵冷哼了声,转身走了。
元硕吩咐完现场的锦衣卫各回各位上,便小跑地追了上去。
爷,属下错了。他认错极快,半点不端着。
尤乾陵这会已经没先前那么生气,闻言便阴阳怪气道:靠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蒙混过关,你可真有气概。
元硕笑笑,机灵地转移话题。
郡爷,属下有事想问,方才去后院的路上,您为何要突然去中堂。
尤乾陵侧了下脸,侧脸依旧冰冷如霜,到底还是回了元硕一句。
你自己回忆一下,方才你说的几波人里面,谁落单了。
元硕喃喃道:瞿寅一直跟着女店主跑前厅这边来了,邹氏有侍女珠儿跟着,瞿家长女和她夫君一起来的,老员外……对,管家跟着瞿寅从中堂出来了,后来转回去又被老员外喊着出来找郡爷。
尤乾陵低声接下去说道:管家扛不住事,又会推托。当真是一针见血啊。
元硕知道尤乾陵说的是那女店主,可在这节骨眼上,他不敢在尤乾陵面前多说一个好字,只能以退为进。
一针见血又如何,还不知道比郡爷您晚了一步。
尤乾陵还是被他这踩高捧低的手段给抚平了一点心中的躁动。他放缓了脚步,让一直跟着他的守卫退开了一些,才低声对元硕说:元硕,你可知我为何想杀她。
元硕虽然是个擅长顺毛的老妈子,但对尤乾陵如海一般深的心思却依旧束手无策。
属下愚钝。其实在属下眼中,只要还有用,留着便有好处。
你适合当官,为官者善用贤,尤乾陵道,但不适合上位者。上位者讲究权衡博弈,再有才之人,如果对上位者来说是威胁,他就要杀。
元硕道:女店主威胁到您了?
尤乾陵:……就她?
元硕抿嘴,含蓄地笑着。
尤乾陵踹了他一脚,往前迈步之时,极轻得跟元硕耳语了一句——她对祭天台的关注太显眼了。倘若不是我们这边之人,就留她不得。可她又很明显在针对祭天台。我身边能用的人太少,偏偏……我又摸不清她的路数。
元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属下就是个千户,确实不太懂什么为官之道上位之道。只觉得这女店主您也不想杀,还是不要勉强得好。日后您要是后悔了,你拿我是问。
尤乾陵:我拿你是问有什么用处。我这么做就是不想日后后悔。
元硕慎重点头道:也未必会后悔。郡爷您判断比属下强,倘若留着她弊大于利,或者一个时辰后这女店主要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属下来动手。
尤乾陵哼道:我自己没手?
说完这句话,尤乾陵往前走的步子忽然顿住了。
元硕差点撞上,幸亏平时就习惯了这位爷突如其来,他立刻侧身避过尤乾陵,绕到跟前听到尤乾陵说:没手……我怎么没想到。元硕,让人去画画像之时,重点画四肢和体型。
元硕问:为何?
尤乾陵道:本王开恩给她提示了。她要是说的对不上我想的,留她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