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状似认真听着报告的卢卡斯·艾森扭头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皮埃尔·德里尼。
感觉到了老伙计的目光,皮埃尔·德里尼笑了笑,说道:难道你不羡慕吗?艾森。对于这位老教授而言,昨天他刚刚用了三个小时听了乔喻完整的讲述,甚至还提出了好几个问题,并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解答。所以今天坐在这里,只是礼貌的走个过场。
卢卡斯·艾森默默的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羡慕呢?
十六岁对于一个数学天才来说,哪怕是舒尔茨也还在参加imo,但乔喻已经能在世界级的数学会议上做开场报告。哪怕是他们这些老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帮着争取的。
舒尔茨说他会提名这个孩子角逐今年的菲尔兹奖。皮埃尔·德里尼又感慨了句。
这次卢卡斯·艾森则摇了摇头,说道:早了点,他的成就说服力还不够。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证明是建立在丹尼斯、潘等等人的工作基础之上的。我看过他对于曲线有理数点上界推导的论文,很有创新意识,但依然不够。
皮埃尔·德里尼点了点头,认可了卢卡斯·艾森的判断,随后颇有深意的说道:的确还不够。但我想舒尔茨很清楚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想法,明年陪跑。但接下来四年,如果他再做出了什么成果,应该就不会是陪跑了。
以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做出成果应该是大概率的事情。更别提他已经收获了很多人的喜爱跟友谊。他是个很棒的小伙子不是吗?也许到时候我也会投他一票。
听了这句话,卢卡斯·艾森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弗兰克坐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沉默不语。
都是在学术江湖摸打滚爬几十年的老江湖了,他当然能听出皮埃尔·德里尼的言下之意。
他想推自己的孙女婿上位,并不是秘密。
或者说这个世界就没什么真正的秘密,只有根据等级划分的秘密。
地位越高,这个世界的秘密自然也就越少。
虽然每次世界数学家大会上,菲尔兹奖不止一个,但名额也不会多。数学界大佬也很多,每个人都有心仪的人选。最让人无奈的是,鉴于菲尔兹的规定,超过了四十岁,就没机会了。
除非做出了特别特别重要的贡献,贡献大到全世界绝大多数数学家们觉得不给这位超过四十岁的数学家一个菲尔兹奖,会让菲尔兹奖黯然失色。
比如某人在四十岁之后解决了黎曼猜想。
但即便如此,也拿不到正式的菲尔兹奖。例如证明了费马大定理的怀尔斯,因为证明之后他已经超过了四十岁,所以也只拿到了一枚银质特别奖章。
所以皮埃尔·德里尼这句话让卢卡斯·艾森意识到弗兰克大概率没机会角逐菲尔兹奖了。
本来今年借助几何朗兰兹猜想的成果,他跟潘都会被提名,然后陪跑。
但现在弗兰克被踢出局,意味着他已经丧失了本届大会前陪跑的资格。他不可能推荐一个成就不能服众的候选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女婿。
他甚至不会提名弗兰克去竞争高斯奖。学术界可以有种种小手段,但首先得拿出让人信服的成果,不管成果是从哪里来的。
至于现在再开始重新换课题努力……
显然来不及了。
一个有资格挑战菲尔兹奖的大型数学课题研究时间是以年计算的,就好像丹尼斯针对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证明,耗费了十五年的时间。
又或者弗兰克能在接下来四年里做出类似于一个崭新数学方向的成果……
嗯,卢卡斯·艾森觉得那还不如寄希望于弗兰克能在这些年解决千禧年未解决的数学难题中任何一个,反正都不太现实。
于是老人在摇了摇头之后,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有些事情无法强求,也没办法。
听到这句话,皮埃尔·德里尼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台上的乔喻身上。
……
该死的!张教授,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乔喻给绑到普林斯顿吧?
正在认真听着报告的张树文怔了怔,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的老头子……然后发现洛特·杜根似乎不像在开玩笑。
杜根教授……
我是认真的,很显然,他就应该属于普林斯顿!普林斯顿才是数学天才应该呆的地方!我们的教授说不定能把他培养成一个全才!这个时代像希尔伯特那样的数学全才!
十六岁就能理解舒尔茨的那些理论,就能直接冲击朗兰兹猜想!这种惊人的学习能力需要在世界数学家最集中的地方对他进行最全面的辅导!给他超越这个时代的机会。
恕我直言,燕北大学明显并不具备这个资格,华夏的大学都还不具备这个资格。
张树文沉默了。
他想到了第一次跟乔喻见面的时候,这个孩子也是如今天这般自信的,在一众教授面前兜售他的理论。
那个时候的少年似乎更青涩些,但也跟今天一般的自信。
不对,今天似乎更自信了。
好吧,他能理解洛特·杜根求贤若渴的心态,但这个想法,的确有些脑洞大开了。
毕竟这可不是在美国……
张树文正想说话,一个声音强势插入了两人的讨论:我也赞同,不过我觉得绑不太现实,不如我们先把他哄上回普林斯顿的飞机,等到了地方再把他留在那里。
张树文能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但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高等研究院的谢尔盖·加莫夫教授,代数几何及其与代数拓扑、表示论和算子代数交叉领域方面的专家,对代数几何中同调理论的应用方面贡献巨大。
显然乔喻的方法构思,很对这位教授的胃口。
迎着张树文的目光,这位教授认真的说道:他是对的,我能感觉到。看到那些公式我就知道这小子是对的!我觉得如果他去了普林斯顿,一定能快速理解我所有的研究,并给出一些新的想法,我喜欢这个小子,张!也许你能出面说服他。
也许他暂时没有留学的打算,但谁会拒绝去普林斯顿参观呢?你们说对吗?
谢尔盖,虽然伱一直以来都很混蛋,但这次我觉得你很有想法。也许真的可以这样尝试一下!对,以游览的名义邀请他去看看。我们甚至可以明天就回去。
咳咳……两位,我觉得乔喻来法国不可能会额外办了去美国的签证。所以理论上,他连登机手续都办不了。哪怕他上了飞机,海关跟cbp也不可能让他入境。张树文终于忍不住说道。
两位教授对视了一眼,能看出两人眼神中都是满满的遗憾。
数学界的巨大影响想要辐射到那些海关跟cbp的执行者身上,的确很有难度。
该死的,白色房子里那些被脂肪填满了大脑的东西只会把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给放进来,而把真正的天才拒之门外!洛特·杜根小声抱怨着。
见到两位教授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异想天开,张树文也得以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台上……
他不应该坐在洛特·杜根旁边的……两分钟时间,乔喻已经对同态空间hom的修正,这涉及到全局-局部的相容性问题。已经开始讲到了通过求极限,将局部系统 fx,lgirf的特性平滑地嵌入到全局系统gx中。
这也太过分了!
……
另一边,一直在负责记录这场数学大会的华夏新闻社的记者张诺可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观察前几排教授们的表情上,并记录下了数十张照片,照片中教授们的表情各异。
虽然他听不懂乔喻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张诺可能看出绝大部分教授听的很认真,很仔细。甚至不少人全程都在认真的做着笔记。
这一度让张诺可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开始恍惚。
这特么是真华夏天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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