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这是些都是大实话嘛,兰老师!放心吧,我等会就回了。
兰杰放下手机,然后看了张铁军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看吧,我就知道这样的学生,肯定要抢起来的。张铁军自得的说了句。 兰杰扯了扯嘴角,打死他都想不到,因为乔喻,他竟然还能跟这位大佬通十多分钟电话。
好了,正好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谈,今天一起吃顿饭吧。
好的,张校长。
……
华夏,燕北,刚刚吃完晚餐散完步,回到房间里准备打开电脑的乔喻收到了兰杰的微信,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
能被老好人称呼为先生的人好像不多,不过乔喻也没急着给这位袁正心先生回电话,而是直接在微信上问了薛松一句:薛老师,刚兰老师给我发了个袁正心先生的电话号码,让我回过去。这位袁先生是谁啊?
微信秒回。
???
你等等,先别回,我就在旁边,马上去你那。
乔喻乖巧的等了片刻,很快薛松就赶到了他的房间。
咦,薛老师,你也在这里工作?
废话,我的关系都转到这边了,不在这里工作在哪?我看看那个兰老师的微信。
乔喻很老实的把跟兰杰的聊天记录递给薛松看了眼。
好家伙,对面拉不下脸过来找乔喻,直接联系到星铁一中去了。
薛老师,这位袁先生到底是谁啊?
薛松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你老师的老师。
啊?那不就是我的师祖嘛?也就是说我老师在燕北,我师祖在华清,那我的师门在华夏岂不是要天下无敌了?乔喻一脸惊喜的说道。
薛松白了乔喻一眼,说道:嗯,理论上如此,不过你的老师跟你的师祖关系可不太好。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数学界老一辈的事情很复杂,让你别掺和,有一位能抗事的好导师帮着,你就埋头研究数学就行了?
乔喻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不过还是追问道:那他们之间关系到底能有多不好啊?再不好也是师生关系嘛。
薛松想了想,说道:你可以理解为反目成仇。明白了?所以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回这个电话吧。
乔喻眨了眨眼,说道:那我肯定要回啊,兰老师那么好的人,就跟您一样,他交代的事情,当然就跟您交代的事情一样,我要不回那还是人嘛?
薛松微微愕然,问道:你不好奇你的老师为什么跟他的老师有了矛盾?
是的,他本以为乔喻会追问这个问题,谁想到乔喻根本没问。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乔喻的回答。
不是,薛老师,这重要吗?您都说了,老一辈之间发生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十五岁啊,他们闹矛盾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吧?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有什么矛盾,我只要知道这位袁先生是我师祖就够了。
说完,乔喻又问了句:对了,我这位师祖是不是也很厉害?
薛松深吸了口气说道:华夏裔第一位菲尔兹奖获得者,而且到目前为止,华夏裔也只有两位拿到了这个奖项。你说厉害不厉害?
啧啧啧,舒尔茨拿的那个菲尔兹奖啊?那不是比田导还要厉害一点啊!您等等啊,我这就先给师爷爷回个电话。
说完,乔喻在薛松困惑的目光中飞快的先坐到了电脑旁边。将电话开着放在旁边,然后在本就开着的燕北大学文献数据库搜索起对面那位老人家的论文,并飞快的下载打开,那一手操作,简直快到让薛松感觉头皮发麻。
这手速……
等等,这小子不止是在下老人家的论文,还顺手下了他家田导的博士毕业论文……
然后薛松就看到乔喻飞快的两边对比着看,鼠标不停划拉了几分钟,这才拿起旁边的手机,毫不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薛松是真的想直接掉头就走,不掺和这件事,但终究还是没敌过自己的好奇心。
他是真想看看乔喻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又想听听对面会给乔喻开个什么条件。
然后,他感觉有点后悔了……
因为当电话接通后,对面刚喂了一声,乔喻便分外热情的开口了:师爷爷,您好,我是乔喻,您有事找我呀?
真的,乔喻那句热情洋溢到有点过分的师爷爷是真让薛松恍惚了一下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千算万算他都没算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直接没有半点犹豫的单刀直入,他以为这是认亲呢?!
不过想到乔喻十五岁的年纪,薛松突然觉得他这么喊,对面的老人家,大概还真不会反感……毕竟大佬跟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计较,这要传出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乔喻那一声师爷爷,明显让对面也有些不会了。
迟疑了很久才说道:乔喻,你叫我师爷爷?
肯定啊,我来燕北大学第一天就听我老师田导提起您了,他说您是我们华夏数学界的骄傲,您是第一个拿到菲尔兹奖的华人,还说我以后一定要以您为榜样跟目标,学习您面对难题时的钻研精神。
只有这样我未来才能在数学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我最近一直还想着什么时候挑个时间去华清拜访您,亲耳倾听您的教诲呢。没想到我高中的老师就把您的电话发给我了,我简直太开心了!
对面的老人陷入沉默,半晌没有回话,大概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松已经将没了太多神采的目光投向窗外。嗯,他刚才其实应该走的,不应该在这里听这些。
此时乔喻目光正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终于手机再次传出声音:乔喻,你这就是在瞎说了吧?
瞎说?怎么可能啊,师爷爷?我来那天田导跟我聊了半小时,二十分钟都在讲当年您做出的那些成果跟成就,尤其是您对ri曲率的操作,简直是出神入化。当时除了您谁还能想到分析这些流形上的曲率,就能描述空间的弯曲情况啊!
而且田导还说他当时研究凯勒-爱因斯坦度量存在性问题,全靠的都是您教给他的那些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技巧,尤其是利用ri流方程的技巧去处理非线性项。
这才让他能找到流的演化过程中保持解的光滑性,同时还能避免奇点的形成。田导还说,您教给他的那一套方法,在当时是极具创造性且极为先进的,是独一无二的,您获得菲尔兹奖没有半点取巧的成分。
对了,导师还跟我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最重要的成果都离不开您那段时间给他的帮助跟教导。真的,我简直太崇拜您了!咦?不对啊,师爷爷,您怎么会认为我在瞎说呢?难道当年这些不都是您教给我老师的吗?
对面又沉默了,薛松也沉默了。
相应的乔喻论文也翻的更快了,真就是全神贯注的翻阅……
薛松此时思绪已经飘远,他开始有点怀疑过些日子华夏数学界可能会出什么历史性的大事件。比如世纪大和解什么的,嗯,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他大概也算亲历人之一吧?
事实证明,一个心智超级成熟的十五岁孩子,是真特么会哄老人家开心啊……
他竟然能想到打电话之前先翻论文这种操作,乔喻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不知道对面的老人此时是怎么想的,反正换了他的话,曾经的弟子认不认已经无所谓了,但这个徒孙他必须得认下来。
……
华清,老人拿着电话,是真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本能的还有许多怀疑,但乔喻能一口气说出他当年的得意之作,而且还不是网络上最容易查到的那番成就,且语气真诚,毫无卡顿,甚至还有细节,细细琢磨,的确不像编的。
再考虑到这孩子只有十五岁,从刚刚兰老师口述中也不难听得出,乔喻只是个在逆境中挣扎努力的少年天才,应该不会这么睁着眼睛乱说才对。
而且从他跟兰杰挂断电话,到乔喻打给他,总共也就十分钟时间,考虑到铁一中那边的老师联系乔喻,双方沟通还要花些时间,就算想编瞎话,也没那个时间准备那么多吧?
这让他不自禁的觉得这大概是真的,他那个不肖学生真这么跟乔喻介绍他的!
漏洞肯定有的,但考虑到如果田言真跟乔喻只聊半小时,肯定也聊不了太深入的东西,更不可能全聊那段往事,就很正常了。
而且乔喻随口说出的两人交谈时间也是有道理的。
老人当然知道田言真平时也很忙,第一天见面,抽出半个小时跟乔喻谈话很合理。
总之,满满都是细节……
好吧,看来田言真很看好这个孩子,不管如何也要表现出尊师重道的一面,但田言真都这么跟乔喻交流了,他反而不好再多说什么对方的不是……
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时,对面的少年又说话了。
咦,师爷爷,您怎么不说话了?真的,师爷爷,虽然我刚来燕北大学没几天,但田老师对我挺好的,就跟您当年对他一样。正好华清跟燕北这么近,我是不是没事儿就能去看看您啊?
田导前天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虽然我还没入学,不过还是要尽快给我办理张临时的学生证,也录进对面华清的出入系统,这样我有什么问题他没时间指点我,也能直接去华清问您。
田导还说您的学识要比他更渊博,处理问题的经验也要比他丰富,让我以后多向您请教肯定没错的。那个,到时候您该不会不让我进门吧?
听了这番话,袁正心立刻顺着乔喻的话说道:你来,我随时欢迎。这个就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微信同号。我的办公室在熙秋路的秋斋。你的身份信息没录入系统也没关系,来之前给我发个微信,告诉我你走哪个门,我安排人去接你。
那就这么说好了,师爷爷!我等会挂电话就加您的微信啊!真的,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从小没有爸爸,更没有爷爷!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田导就像是我的爸爸,您就是我的爷爷了,一下全乎了!
我真的好感谢您跟田导能给我提供这么好的学习环境,我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未来给我们这个师门争光!保证不让您跟田导失望!以后不管我到哪,田导都是我的老师,您都是我的师爷爷!
嗯,刚刚兰杰也说了乔喻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缺少父爱来着……
只是这孩子噼里啪啦语速极快的把所有话都说了,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他都说了会来拜访自己,见面再说吧。
于是开口时,语气更为温和了:好,学数学要的就是有这股子精气神!我在华清大学等你,你抽出时间了就过来。
放心吧,师爷爷,明天我还要参加罗伯特教授的讲座,下午跟晚上田老师还布置了好多阅读任务。这样,等到罗伯特教授回去了,我就去华清看您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对了,师爷爷,田老师给我的书单好多啊!尤其是第一阶段要求我必须阅读的书单,等会您加了我微信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份书单哪些是不用看的,帮我剔除掉?
等会你先把书单发来看看吧。不过你基础还不牢靠,该看的书还是要看,刚刚还说要加倍努力,给师门争光,现在又说老师给你布置的阅读任务多了?
不是,师爷爷,我也不是想偷懒,其实我是想能省点时间多读读论文啊!
读论文重要,基础更重要!而且读论文也要有选择,要读好的,优质的论文!行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加我微信,把你老师为你选的书单发给我看看再说。
好的,师爷爷!师爷爷您平时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好,好,那我们微信上聊。
嗯,师爷爷,您先挂电话吧,田老师再三跟我强调过要尊师重道,徒孙可不敢先挂师爷爷您的电话,不然让田老师知道,肯定得骂死我。
你这孩子……好,那我先挂了。
……
对面燕北大学,研究中心。
乔喻挂了电话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听到旁边也跟着长出一口气。
乔喻一侧头,奇怪的看着薛松,问道:薛老师,您这么紧张干嘛?
薛松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怕你露馅!
乔喻诧异道:露馅?什么啊?我才十五岁啊,师爷爷难道还能拿我一个十五岁的孙子辈撒气?再说,我又没说啥谎话!
不是,你能别叫师爷爷了吗?薛松无奈道,代入到他知道的一些事情,乔喻这个称呼总让他感觉怪怪的。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以乔喻的年纪叫对面袁老一句爷爷,还真没任何问题,甚至无形中还把自己国内的学术辈分抬高了,毕竟真要算起来,很多袁老的曾孙子辈学生,都已经走上教学或者科研岗位了。
本来就是我师爷爷啊?我又没叫错……一边说着话,乔喻一边熟练的申请了他师祖的微信好友。
很快申请通过,乔喻把田导给他的书单放到桌面上,直接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薛松无语,沉默的看着乔喻做完这一切后,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跟你导师说这事。
当然是实话实说啊!师爷爷想办法联系了我,经过我们一番友好的交流之后,师爷爷肯定了老师给我准备的参考书目,还让我要听老师的话,当一个好学生多读书,未来在数学方面做出更多成就!
你怎么知道你师爷爷会肯定你的老师给的参考书目?薛松都没注意他被乔喻影响到也没称呼袁先生了。
优秀的基础数学书不就那些嘛,还能挑出朵花来?导师又是师爷爷教的,平时意见分歧可能有,学术审美肯定大差不差。不信你等会看,师爷爷最多也就是稍作修改,大体肯定不会有变化的。所以我只需要说实话就行了。
好家伙,难怪要挂电话之前,专门提了这个事情……
果不其然,很快对面的袁先生就回了消息,回话跟乔喻分析得差不多,微调了两本书,然后再次强调了看这些基础书目的重要性……
看,我师爷爷让我听老师的话,这些书都是必看书目,就替换了两本,而且还是让我两边推荐的都要看看,各取其长,我就说嘛,学术审美一脉相承,不可能变化太大。
薛松都开始佩服乔喻了,学术审美这种词都整出来了,这算是让那对师徒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求同存异?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乔喻这么去跟田言真说,田院士还真不一定会阻止他去华清找袁先生。当然就算阻止,腿长也长在乔喻身上……
有这小子两边哄着,未来华夏数学界世纪大和解薛松半点都不会奇怪。
他甚至觉得乔喻这脑子光搞数学有点可惜了……
行吧,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反正你悠着点。我先走了。薛松打算离开。
嗯,您去忙吧,我先把这事跟田导汇报一下。
薛松腿又迈步不动了……
现在打电话汇报?那我听听田院士怎么说。
啊?我都在微信上汇报完了啊,我都把师爷爷发给我的回复意见截图给田导发过去了,田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消息呢。这种事打电话比较好吗?一直鼓捣手机的乔喻抬起头认真的问道。
薛松茫然的答道:大概……都行吧,田教授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果然,他还是想的太多了……这小子是真半点没把上一代那点矛盾当个事儿啊!
没一会,乔喻举着手机说道:看,我就说吧,田导同意了,还特别交代我要有礼貌,要谦逊诚恳,薛老师,你可要帮我作证,两边我都没说一句假话。
薛松凑过去看了一眼田言真的回复。
可!先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请教学问时要有礼貌,切勿骄纵。
好家伙,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小子的确两边句句都说的实话,无非是换了个顺序以及话说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夸张而已……
于是薛松离开前,实在没忍住拍了拍乔喻的肩膀,真心实意的说道:你以后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做学问就好了,你要是以后出不了头,那才是真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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