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围起风了,来自兽身上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渐渐弥散。
陆南深刚收好匕首就惊觉身后不对劲,蓦地回头,隐约瞧见了一个人影站在那。因为天色尚且不明,所以那人就匿在大片的阴影里,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甚至他都觉得,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直到那人说话了。还不承认吗?你其实并不良善。
对方的嗓音很冷漠,就这么一句话,像是挺了解他似的。而事实上陆南深都看不清对方到底是谁,这声音也不是他熟识的人。更让陆南深感到后背发凉的是,这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他竟没听见这人的脚步声?
不可能。
那人始终也不往前走,借着浅淡的光陆南深只能瞧出个大概,挺结实的身影,像是穿了一身户外工装。
谁在那?陆南深冷喝。
那人却答非所问,回你该回的地方去,离Ta远一点,否则……
一枚石子竟穿林而来,疾速而至。陆南深这次能提前预判石子方位了,一个利落闪身,那石子就打在树干上。
陆南深厉喝,你到底是谁?你说的Ta又是谁?
然而那人却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就往林子深处去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去追,脚都往前冲了几步一下想到山洞里的人,就忍住没去追。
是敌是友难料,小心谨慎为上。
被打中的树干看不出什么痕迹来,那枚石子也不知道骨碌到哪去了,这里杂草众多,到处都是石子。陆南深细细回想,那人的指力相当强劲,刚刚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不算太近,若不是他听声辨位及时躲开石子,一旦打中了肯定来個淤青。
陆南深再眯眼看那人消失的方向,已是风声依旧林影重重了。
杭司就是奔着山洞里的植物来的。
那些几乎透明的、沾血却能变红的小白花。
陆南深重回山洞的时候就见她正将采好的小白花往一个布袋子里装,不是整株都拔,就只要花。
她脑袋上的头灯又打开了,借着光亮陆南深瞧见她手上的动作利落娴熟,拇指和食指捏着花苞轻轻一掐,连续掐上个一排成了一下把,再往袋子里一抛,齐活。
这花有什么特别的?陆南深蹲身下来帮着她一同掐花,可当手指头一碰到花苞时就有种异样在心头盘旋。
怎么形容呢,就感觉不像是在掐花,而是抚摸了什么人的皮肤似的,指间的肤感很重,但经不住手劲,他就是上手那么一掐,花苞就整个化水了。
手指头上沾了不少花液,竟然浅淡的红色。
杭司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的一张俊脸就落进光束里,刺激得他微微一眯眼。就这么一眯眼又让她想到了乔渊,心里就一激灵。头扭回来,心情平复了才告知,能入药,这花的学名叫什么不清楚,知道它的人就叫它吸血花。
陆南深诧异,以血为养料?
再看脚底下铺的层层叠叠的骸骨,也就明白了。
杭司嗯了一声,这花在没血的情况下是透明的白色,一旦吸了血整个花苞就成了红色。我也是听说的,死亡谷里有种兽就特别爱吃红色花苞,可能是觉得鲜美可口吧,于是就将谷中的小动物都往吸血花的范围赶,再活生生将小动物们咬死,流出的血就能滋养出最美味的花。
陆南深了然了。
照这么看所谓传说中不论是吃人的兽还是吃花的兽,十有八九就是那头像貘一样的生物了。杭司进洞是为了采花,貘进洞是为了吃花,这才打了个照面。
陆南深顺手拾起一块身边的骸骨,这么一瞧还真发现了咬痕,那头兽最后死得倒也不冤。
杭司见他有心帮忙,就叮嘱他控制好手劲,要学会巧劲。他学得倒也快,没一会儿就能上手了。杭司看着他蹲身在花丛里一朵一朵掐着花,样子可真是乖巧得很,心想着,这小孩倒是不烦人。
陆南深掐着掐着问杭司,这花能治什么病?
妄症。杭司累了,甩了甩手又继续掐,哗哗哗地又采了一小把。就是,发疯或者总会出现幻觉的人吃了这花会有改善,算是一剂药引子吧。HtΤΡs://m.GaИQīИG五.cοΜ
你?陆南深惊讶。
杭司瞥了他一眼,可真敢想。邻居,不熟。
陆南深心说,这姑娘可以啊,不熟的关系都能不顾危险勇闯死亡谷。你这是觉得人生无趣还是菩萨心肠?
都不是。杭司起身,一字一句说,走这一趟不少佣金。她没遮没藏自己的目的,说完又往深了再走继续忙活,手里的小布口袋快满了。
陆南深微微一怔,抬眼看她,差点脱口问她一句你缺钱?但及时刹住车了,这不废话吗?
就这样又掐了十来分钟,杭司觉得差不多了,刚想起身呢,眼角余光就瞥见个什么东西。
欸?
陆南深闻声抬头去瞧,就见杭司从众多碎骨里扒拉出来一样东西,迟疑,这是……
他上前接过杭司手里的东西,借着头灯的光亮打量了一番,像是个牌子,许是埋久了沾了不少血渍和油污。陆南深用衣角蹭干净了大半,一瞧,像是个无事牌。
杭司探头一瞅,看来很早之前就有人闯进来过。说完,下意识环顾了四周。
陆南深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有人进来过,但能不能出得去可未必。想到这儿他也没太多反应,直到牌子一翻看见了背后的花纹,面色一怔。
杭司见状问他怎么了。
陆南深将牌子一收,没回答她,就是挺严肃表示赶紧走,别在这继续逗留了。
认识了一晚上这是杭司头一回瞧见他严肃,反正花也掐得差不多了,二话没说一点头。回去的路好找,杭司留了后手做了标记,天色渐渐明朗,有了标记就不愁迷路。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郁郁葱葱,耳畔风声簌簌不断,偶尔夹杂着不知名的嚎叫声。天即将放亮,万物都苏醒了,或许这里的白天比夜里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