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原身心疼,把他们都接到了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并且把手里的银子都花了买粮,买了不少高价粮食回来,想借着这些粮食,跟所有孩子一起度过这灾难。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干旱时长。
也低估了人性的疯狂。
随着干旱超过四个月,所有人对田里的收获彻底绝望后,镇子上就开始了大逃荒,这时候有权有势的早就逃了,连县里的县令都已经挂冠离职,匆匆带着家眷逃走了。
剩下的不过多是平民百姓。
或者勉强能称富农的存在。
实际上,当地真正最不愿意走的还是一些富农,有钱有势的可能不止在这一片有地产,或者即便不变卖地产,也有钱前往其他地方生存,另外置办块地,等旱灾结束再带着地契回来把田收回来就是了。
特别穷的那种,手里根本就没有田,或者本身就是雇农,在发觉情况不妥的时候,很多都直接拖家带口一路乞讨往南方讨生活去了。
只有不上不下,有田,不至于特别穷,但也不至于特别有钱的。
他们才会格外舍不得田地。
生怕自己离开田就没了。
所以一直坚持着没有走,即便有些河已经干涸了,他们还在争着抢着挖井,从山上,从井里面捞出最后一桶水,想要把田里已经快要彻底干枯掉的禾苗稻苗再次救活。
但这些,都是无用功。
四个月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救不了这一季粮食,可是这时候他们就算想卖田离开也没人买了。
因为真正有钱的都逃走了。
这时候大家再走,能带走的东西就更少了,甚至于连一路上喝水都成问题,而且前面那一批比较早离开的雇农,可能已经把一路上比较容易找到的食物,还算可口的草根基本都吃光了,等剩下的人再上路的时候,有库存的还能吃些带着的库存,没库存的只能吃树皮,等饿死,或者突破极限,作恶吃人。
原身这时候,也因为院子里唯一的一口井彻底干涸,不得不带着剩下的粮食和孩子,一起往南跑。
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群未成年的孩子,然后还带了不少粮食,又怎么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生死存亡关头,那还有什么礼义道德?
原身毫无意外的被人给抢了。
要不是几个好心的帮忙。
他们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可即便如此,原身和那二十一个孩子也基本山穷水尽了,之后他们再也不敢跟人群走到一起,只敢偷偷摸摸的远离人群跟着一起走。
一路上,原身时常会出去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些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变卖掉,虽然换不到多少粮食,但好歹能让大家吃点,不至于饿死。
再然后就是跟着其他灾民。
一起扒草根,找树皮。
借以勉强维持生命。
因为原身一直都很饿,所以有没有饿过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反正她就是尽量少吃,每天只吃那么一点点,然后就说自己饱了,将能找到的东西基本都给了那些孩子。
后来一直饿着饿着。
就不小心饿死了。
临死前还惦记着那些孩子。
之后才有了乔木的牵引。
至于如今的世道。
显然好不到哪去。
要是世道不错的话,怎么着也不至于干旱六个月,还没有赈灾。
在原身记忆里,如今当政的是年仅十二岁的元和帝,然后此时正由太后摄政,同时国家似乎四处都有灾难,还有不少世家割据,总之就是从先帝六年前驾崩后,整个国家就一直都不太太平,要不是他们所在区域比较荒凉,估计在旱灾来临之前,可能就已经陷入混乱了。
言而总之,这是个乱世。
至于是不是朝代之末。
这个乔木也不好说。
因为虽然此时各地情况比较混乱,但朝廷大趋势还算相对稳定。
而且国土四面还有百万大军。
此时平叛已经有所成效。
再加上这个朝代此时才建立一百六十八年,所以这到底是中衰之劫还是末落之劫,是真不太好说。
得看有没有明君贤臣出世。
有就是中衰,甚至还能中兴。
没有,那就是没落之劫。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乔木立刻就明白,这座小山可能也不会太安全,他们得往更加偏远的地方去。
因为根据乔木读史,以及过去经历的各种情况来看,这六个月的大旱不会轻易结束,就算入冬后会有所缓解,那第二年也缓不过来。
而且这只是最好的可能。
最坏的可能是一连干旱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