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儿听见苏大人三个字还未反应过来,视线落在才从廊上走下来的梁氏,还有伴着梁氏过来的锦乡侯夫人顾氏——
顾氏好似从容一些,但梁氏显然是叫她的话给吓坏了,赶紧快步就走过来,连忙就按着她的脖子道,苏大人,请恕她年岁小不知事,宽宥了她的无状。她才将将入京,还不知您是谁呢,还望……
顾妙儿听见梁氏替自己求情,也晓得自己惹不该惹的人,至少梁氏要按着她赔礼,恐怕是跟前的这位苏大人并不将国公府二房的人放在眼里——她暗骂自己大意,怎么就脾气经不起别人拨弄哟,一下子就火爆脾气了,先前惹了引章先生,这会儿又惹了一人,叫她终于绷不住了,眼睛一眨的就落了泪儿。
泪珠儿滚落在她脸颊上,明明不烫的,还是让她有种错觉,觉得烫得她的心都要熟了一样。
梁氏见她哭,哭得一副儿楚楚可怜的样子,立时就接着道,苏大人您瞧瞧她,天可怜见的,现下儿怕成这样了,好歹是我们三姑太太的女儿,是我们国公府的外甥女,还望您给我们国公府一个面子,叫这傻孩子……
别。别介呀,苏枚现不耐烦听,也就打断了梁氏的话,把折扇往手心轻轻敲了两下,就看向锦乡侯府夫人顾氏,舅母,你看这事该如何?
要按顾氏心里的想法,那肯定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且苏枚现身居高位,怎的还要同个小姑娘过不去?且他一声舅母唤得她都不免哆嗦,明明她才过来,就添了这桩烦心事,心下也难免要怨起梁氏来,梁氏素来挺会说话,怎么今儿就把话说成这般?
但这在锦乡侯府里,她是当家主母,还得把事儿给平了,只硬着头皮道,三郎,今儿妙儿同秦二太太过来探望大姑娘,她还小,还未见过甚么世面。说着,她就走向顾妙儿,牵着顾妙儿的手到了苏枚现跟前,妙儿快同你表舅赔个不是?
顾妙儿万万没想到自个儿还能惹出事来,虽说她觉得这事儿同她无关,分明这苏表舅着实不成,又被顾氏牵着要她认错——也很干脆,就认了错儿,还给苏枚现行了一个礼,表舅,是妙儿的错,是妙儿乱讲话,还望表舅不要生气。
梁氏见她带着泪儿向苏枚现赔罪,到也觉得她是可造之材。
也是苏枚现将手抬得高了些,真的就饶了她,好险把顾氏吓得出一身冷汗,就凭苏枚现那一声舅母都能叫她觉得要折寿了般,他养在姑太太膝下为嫡子,在苏府排行第三——她不敢摆舅母的架子,便是锦乡侯也摆不起这舅舅的款来,她哪里敢摆半点?
见苏枚现走了,顾氏松了口气,又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不免要同梁氏抱怨,真个吓死人,他素来不与他舅舅亲近,也就同大姑娘是自小的情分,哎,我说这些做什么呢,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姑娘也是英国公夫人了,我还在这里提,真是老了呀。
哪里有老呢,您还正好着呢,梁氏连忙接话,指指她自己,您看看我,只比您小一些,就是脸上的细纹都比您多。您在侯府里甚么事都能作主,我呢,说好听是二太太,不过是老太太抬举我的体面,要是老太太也不抬举我的话,怕是我在那府里也待不长了。
顾氏听她这般说,心下就安了,你去看看大姑娘吧,今儿这事儿定不会传到国公府上。
梁氏才放心了,又领着顾妙儿去见柳氏。
柳氏不耐烦见梁氏这个弟妹,秦启留给她的指望一下子就断了,她就迁怒到梁氏身上了,要不是梁氏未将秦启管束,何至于叫她肚里那孩子成了血块儿?都是秦启亏了身子,才叫她这孩儿底子不行!但凡她稍微不贤惠些,也不至于这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