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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夏夏很早就醒了。
她仔细收好了之前没送出去的项链,又把昨天在图鲁姆买的新礼物装进箱子,吃的玩的装了足足两大箱。
此番出行的车再次换成了便于沙漠行驶的黑色皮卡,车程很远,夏夏起得太早,上车后没一会儿就困得闭上了眼睛。旁边的男人看她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接把人搂过来,靠在他身上。
前面开车的阿耀从后视镜看见夏夏睡着了,也稍微减缓了速度,让车变得更平稳。
车开了很久,直至周遭渐渐荒凉起来,连车身也覆上了一层细密的黄沙。
周寅坤搂着夏夏闭目养神,前面阿耀皱起了眉头:坤哥。
后座男人睁开眼睛,还没等说话,怀里的人儿也动了动,夏夏看见外面的沙漠:已经到了吗?
她坐直身体,下意识先回头看了眼后面的箱子,耳边仿佛已经听到麦莎和盖比收到这些礼物时惊喜的笑声。
这么想着,夏夏也不由唇角勾起。她回过头来看向前面,那笑瞬间僵住。
远处,是一片废墟狼藉,与初次来时的样子大为不同。
没有坐在皮卡车上热情跟他们打招呼的自卫队,没有四处追逐笑闹的小孩,这里的房屋毁了大半,有的是垮塌,有的则是被火烧成了空架子。
夏夏不可置信地摇下车窗,看见横七竖八歪斜着的皮卡,车胎早已没气,车身上遍布弹孔。
车停在了村子尽头,夏夏上次来住过的地方。
刚停稳,后座车门已然打开,夏夏朝那座二层小楼跑了过去。她带着满心祈祷和期冀,至少这座小楼还在,没有塌毁,没有被烧。那么里面住着的人也——
可刚跨进门口,她就僵住了。
里面足足住了几十个妇女和孩子,厨房里、楼梯上都挤着人,房间里还传来婴孩的啼哭。
门口骤然出现一人,几十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里面满是惊恐和防备。看见来者是女孩,房子里的妇女们才敢松一口气。只是,身为母亲,她们仍不敢掉以轻心。
其中两个小孩歪歪脑袋,似是认出了夏夏。他们抬起小手想打招呼,却被妈妈一把摁了回去。女人们护着孩子的姿势警惕又防备,谁也没有先出声说话。
夏夏在门口僵了几秒,才开口用英文问:请问,住在这里的那家人去哪里了?我、我是他们的朋友。
里面几位妇女面色变得沉重,夏夏扶着门框的手不由紧了紧,但她仍抱着一点点希望:他们是不是……搬走了?
你是说麦莎和盖比吗?楼梯上,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说:他们都被枪打死了!
稚嫩的声音,却说着极其残酷的事情,夏夏眼前忽地黑了下。
抱着孩子坐在门边的女人,下意识抬手扶了夏夏一下。见她是真的遭受冲击,一时缓不过来,女人叹了口气,用不标准的英文告诉夏夏:桑鲁是自卫队的队长,有一天这里突然来了警察,说新总统就要上任了,以后这里都不可以有自卫队,警察会保护我们。他们收了我们的枪,叫我们相信政府,不要给那些人运毒。我们答应了。
我们早就不想帮那些人运毒了,我们都指望着新总统把那些毒贩都抓起来,让我们过正常的生活。可是,可是……
那女人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没过多久,就有一堆毒贩冲到我们这里,要我们继续给他们运毒。我们报警、求救,没有人来,一个警察都没来!
他们烧我们的房子,把所有人都逼出来。我们没有枪,眼睁睁地看着桑鲁一家全被杀了,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我们怕了,我们求饶投降,他们就把男人们都抓走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们没有地方住,没有地方可去,我们还想等着村里的男人们回来……就只好住进了这里。
几句话还原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房子里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此时,刚刚想朝夏夏招手的两个小孩从妈妈腿上下来,走到了门口,其中一个仰起小脑袋,用西班牙语说了句:我记得你,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们。
夏夏没有听懂,但两个小孩已经一边一个拉住了她的手,朝屋后走去。
这里曾是可以欣赏夕阳落日的空旷小院,如今却成了埋葬桑鲁一家的墓地。
夏夏看见那两座小小的土堆,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里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夏夏站在土堆前,脑子里一遍遍划过住在这里时的场景。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两个小人儿一边一个守着她,一起看旅行图册的样子,还有他们满脸期冀,说爸爸要带他们去亚基镇玩的样子……
衣服口袋里,还装着当初没送出去的礼物。夏夏从没想过,这份礼物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送给麦莎和盖比。
两条坠着太阳盘的项链,分别放在了小土堆上,用石头压住。阳光下,那项链还散着淡淡的光。
夏夏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果不是再次回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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