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那堵血红色的墙,他忽然有一种反感的感觉,
仿佛有一团火在自己胸口内燃烧一样。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却无法控制,
少顷,老管家丢下了拖把,将水桶就这么放在台阶上,自己则是慢慢地走下了楼梯,在客厅的沙发上再次坐了下来。
面前的茶壶里,苏白泡的茶已经凉了,但老管家还是给自己又添了一杯,茶水一旦凉了就没那么多的滋味了,但老管家似乎还是喝得津津有味。
一边喝着茶,一边重新打量着客厅,打量着墙壁,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陈设,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不解之色。
他当然熟悉这里,因为他在这个场景里待了很久了,但此时此刻,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正在不断地袭来对原本的记忆进行着一种覆盖。
恍惚间,老管家抬起头看向了二楼楼梯口那里,他好像看见了一个身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子走出来对他喊道:
周伯,饭做好了没有?饿死我了都。
少爷…………
老管家本来浑浊的目光重新恢复了聚焦,二楼的位置当然没有人,因为他知道自家少爷早就不在这里了,而自己,却依旧守护着这个山庄,却已经沦为别人手底下的玩具,或者称之为工具更为准确一些。
老管家在此时像是苍老了许多,慢慢地从沙发上起身,然后走向了厨房那边。
在厨房隔壁还有一个空厢房,这里是老管家自己的房间,少爷曾让他住楼上去,但他坚持住在厨房边逼仄的房间里。
拿出钥匙,打开房间门,之前听众们想要进这里检查时,老管家只说了句这里是我的房间,里面没任何的证据和线索,听众们也就直接过掉这个房间了,因为老管家在游戏里的角色是主持人,绝对公正的存在,他说这里没问题那么肯定就没问题。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了。
老管家在自己床边坐下来了,从床底下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是一叠照片,老管家嗫嚅了一下嘴唇,伸手拿起照片,展开到自己面前时,却发现照片是一片花白,像是被人为故意抹去了一样。
老管家当然知道是谁抹去的了,以前他想不起来,但现在拿着这些照片,却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仿佛在他的脑海里这些照片都恢复了原貌。
看着看着,两行血泪自老管家的眼眶处滴落了下来。
老管家拿出了最后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居然没被抹去。
这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这家人是少爷的一个朋友,老管家记得那一次自己和少爷去拜访那位朋友,那位朋友忽然说拍个全家福吧。
照片里的场景很是诡异,一个少年跪在角落里,而那一对夫妻之间居然还放着一口青铜箱子。
当初拍摄这张照片时老管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他负责找角度和按快门,不过也没往心里去,因为他清楚自家少爷也有一个实验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东西被运进去然后被运出来,老管家清楚,运出来的,是一具具年龄不一大小不一的尸体。
再诡异的事情如果见得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老管家认为少爷的朋友可能和少爷一样也是在做这种实验,而且那位朋友也经常来到别墅的实验室里和少爷交流着什么。
唯一的一张清晰的照片拿在手中端详着,老管家看着那个跪在角落里的少年,其眉宇间的模样慢慢地和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个人产生了些许重合。
怪不得,
怪不得我看他有些眼熟。
老管家知道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自己想到的东西太多了,因为自己惆怅的时间也太多了,但他没有去做其他的事情,只是继续坐在自己的床边,拿着照片,继续一张一张地翻阅着。
那张唯一可以看清楚的照片被他单独取出来搁在了一边,他继续翻阅着这一叠完全白色的照片,看得很是认真,看得很是投入,耳旁像是回响着自己最后一次看见少爷时的对话:
周伯,我成功了,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真的是一个天才。
少爷当然是天才。
你知道么,这个毒药我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就是连神仙都能给你毒翻了你信不?我做过实验的,真的能把神给毒翻,是真的。
我信的。
不不不,周伯,你不懂,这不是拿来毒狗的,也不是拿来毒人的,甚至是神仙,他们也不配被用上这个毒药来对付,这个毒药,是拿来毒一个很难形容的东西,比天还大。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少爷什么都能做到。
你还不相信我,算了算了,先吃饭,我要给苏余杭打个电话,叫他把装毒的容器带过来…………
…………
少爷,你真的,做到了,它被你毒到了,我,不能动了啊…………
老管家就这么坐在床边,翻动照片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最后,整个人静止在了那里,
保持着这个姿势,
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