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艰难地点头,已经垂下的手,手指还指着某处。萧澜看过去,已然明白。再次回过头来,秦孝已经没了气息。
当年曾帮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光景还历历在目,萧澜红了眼眶:你放心。
随后她起身:血热未减,只怕羌奴还未走远。
小姐放心,属下立刻救人设防!
她点点头,顺着秦孝所指方向,自柴房中打开一道小门,这是幼时同赵宛然玩捉迷藏时,她曾透露过的一间密室。
里面漆黑一片,萧澜听见了微弱的声音。
宛然?是我,萧澜。
最深暗处终于有了回应:澜……澜儿……
萧澜心中一沉,快步走了进去。
赵宛然脸色惨白,看见了萧澜,眼泪不住地流:他们……他们怎么样……
血腥味浓重,她蹲在了赵宛然面前,这才看见她捂着腹部,可血已经流了满地。
萧澜忙拿出刚刚古月递过来的药,可赵宛然哭得悲痛:你告诉我啊,澜儿,他们到底怎么样……
萧澜闭了闭眼,忍住眸中的眼泪,温声道:宛然,先把药吃了,我……
声音实在哽咽,眼泪滑落:我送你们先出去。
赵宛然的眼泪,滴落在怀中的襁褓。她和秦孝的孩子刚满一岁,听闻萧澜回来本想带着孩子去萧府相聚,可萧澜回绝了。
灵文山庄本属江湖门派,可那时的萧府,却处于朝堂深水之中。能否陈冤不得而知,甚至哪天谋划出了纰漏也未可知。为不牵连灵文山庄,赵宛然的关心就那样被挡了回来。
却未想重逢的第一面,竟是如此场景。
十几年的交情,赵宛然已从萧澜的眼神中猜到了外面的境况。萧澜都进来寻她和孩子了,可爹娘没来,秦孝也没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
对不起宛然,对不起……
绝望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密室当中,萧澜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想扶起赵宛然,却见赵宛然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宛然!
萧澜跪着用一边身子撑住了赵宛然,喂下去的药似乎毫无作用,萧澜望向在一旁已经被吓傻了的妇人:她这伤怎么来的?!
那妇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一把断箭,是、是逃跑的时候……中了箭。
箭上有毒,又失血过多,哪里是一颗药丸便能救回来的。
可萧澜不信,她将药瓶倒转,把所有的药丸都倒了出来,颤着手送到赵宛然唇边:宛然,张口把药吃了,我们即刻就离开,带着孩子离开。
赵宛然看着她,眼泪不住地流。
萧澜求她:宛然张口啊,张口好不好……
赵宛然费力地握住了萧澜的手腕,澜——
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澜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萧澜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不答应,赵宛然你听好了,你的儿子你自己照顾,我同他非亲非故,我不会管他的!
赵宛然笑得凄凉:澜儿最是嘴硬……咳咳……心软……
话音未落,赵宛然的手从萧澜手腕滑落,萧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宛然!
可再也没有回应,只有怀中小孩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丝毫不知在今日父母双亡,全家被灭。
忽然外面响起剧烈的兵械相接的声音,萧澜后脊一僵,旁边的妇人声音颤抖:又、又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萧澜眉心紧皱,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又看向那妇人:你是何人?
奴婢、奴婢是小少爷的乳母。
萧澜回过头来看着赵宛然。难怪如此危难之际,她还要将这个妇人一同救下。想必今日她不来,将来便会是由这个乳母抚养孩子了……
她一把擦净脸上的泪,外面喊杀声愈大,萧澜沉声:你过来。
那妇人颤颤巍巍地过去,看见了赵宛然的尸身吓得不行。萧澜将孩子放到她怀中,你和孩子就在此处呆着,不要闹出动静!待外面平息,我自会带你们离开。
那妇人连忙点头,面前之人虽是一介女子,却看起来周身贵气,可见是个权势的。能在此时赶过来,当知是与赵家交情匪浅,断不会扔下赵家唯一的遗孤不管。
萧澜深吸口气,最后再看了赵宛然一眼,她压下心中怒火和悲痛,转身决绝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