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左手掐着温冥,右手抬剑一挥,割断了萧澜身上的绳子,我身上有药,可止血静心。
伤口疼得厉害,萧澜站起来走近,抬眼看了看他,这才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从他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瓶。
你……你……温冥痛苦得说不出话,萧戎对上他的双眼:除了她,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母亲是被毒杀的。
萧澜倏地看向温冥。
萧戎声音冷漠:归根到底,是你在算计我。是你毒杀了母亲,栽赃他人,最后一路自侯府跟着我,否则怎么会那般巧地在我将死之际,恰好路过相救。
是你想让我和她之间永远横着弑母之仇,要我永远恨她,甚至要我亲手杀了她。
是她……蛊惑你……她,会……毁了你!温冥两眼外凸,几乎要窒息。
萧戎松手,任由温冥年老畸形的身体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他不住地咳嗽,咳得满嘴是血。
萧戎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举起。
萧澜心中惊颤:阿戎——
萧戎手一顿,却未回头看她。
萧澜心中五味杂陈,此人心思恶毒,可当初也是切切实实地救了年幼的他,还传授了一身好本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温冥痛苦地喘息着:终究是个养不熟……咳咳……的白眼狼……十几载师徒之情,在你心中……一文不值……
此时剑锋缓缓落下,萧澜松了口气。
她站在萧戎身后,看着他走近到温冥面前。
强者为尊的规矩是你定下的,当初本可以杀了你。师父,我以为你会懂。
好……好孩子,为师……为师自然懂。你,你终究还念及我们——
可是师父。萧戎打断他,今夜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取了你的性命而已。手起刀落,你不会有任何痛苦。
什么……
萧戎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冥。
而你当年,杀的是我的信仰,灭的是我命中唯一的光。
自幼活在只有杀戮的地狱里,变成满手血腥的魔头,我从无二话。因为是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我连不人不鬼都做不成。
所以你可以折磨我,利用我,也可以杀了我。
夜中风起,凉意萧瑟。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算计我误会她,怨恨她,甚至还要哄骗我亲手取她性命。
他蹲下身,鬼做久了,原本已对人间没了期冀。她朝着我伸出了手,让我看到了光。而你,却硬生生地将我拖回炼狱。
温冥双目猩红:你是天生的杀手!本该如此!奢望……奢望人间?呵,你杀了那么多人,老弱妇孺一个都不曾放过……你以为还回得去吗!
忽然他眸中一亮,朝着萧戎的后方:月儿来了,月儿!快……快劝劝你大师兄!
萧澜转身,看见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叁人。
此时的苏焰远没有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媚笑,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而战风依旧把玩着飞刀,师父老当益壮,伤残至此还能逃出地牢,徒儿我实在是佩服!特来讨教!
温冥不理,只看向从小最听话的古月:月儿乖,来……来师父身边!来帮我劝劝你师兄……
满是皱纹的嘴角还流着血,温冥咳得面色发紫,看着骇人。
一向冷冷清清的古月,不知为何竟有些发抖。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一小步,到了战风身后。
战风敛了笑容,侧眸看了眼她,随后又看向温冥。
他道:需要帮忙么?
萧戎侧头:轮不到你。
趁着这一刹那,温冥忽然手腕翻转,只是那药粉还未洒出来,只听扑哧一声,他的颈间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紧接着血如涌注地喷出,溅了一地。
温冥双眼大睁地趴在了地上,血从细小伤口中涌出的噗哧声听得人胆寒。
萧戎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起身收了剑,眸中毫无波动地转过身来。
对上萧澜的双眸,他一怔,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杀人。
杀的,还是有着十几年养育之恩的师父。
此时满身的血腥,他忽然不想上前靠近她。
可萧澜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越过他跑向了温冥,干净的手一把捂住了温冥的伤口,任由那血污弄脏雪白的衣襟和双手。
解药在哪?能治他的解药是什么!
只可惜温冥已经说不出话。
战风甩着飞刀走了过来,经过萧戎身边时,笑嘻嘻地说:剩下的交给我,师父的后事总要办得体体面面!
萧戎没理他,走过去将萧澜拉了起来。
见萧澜满手是血,他皱眉,拿衣襟替她擦拭干净,随后带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