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男子清楚地看见她瑟缩了下,脸上却不曾显露半分娇气和不悦:这水是不是泉水啊?比寻常水要清澈些,就是有点凉。
曾经的她,哪里做过这些事。娇生惯养的,走到哪都要人侍奉,被惯得大小姐毛病一大堆。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了那些菜,你去做别的。
烟岚有点楞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见他熟练地洗着东西,仿佛早已做惯了一般。
哗哗的水声充斥在两人的静默间,烟岚四处望望,最后目光落在了灶台上。
背后传来异响,萧戎转过身来,就看见一道粉白身影,正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打火石砸得啪啪响。
见他连菜都洗好了,这边还未有任何进展,烟岚耳朵有点红,一双美眸满是歉意。
明明是做婢女,偏偏什么也不会。
要不……烟岚将手中的打火石捧到他面前,轻声问:我来切菜吧?
那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此时此刻落在他眼中,竟有些可爱。
萧戎立刻别开目光,没说什么,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砧板上,用她递过来的锦帕擦干了手,然后接过了打火石。
烟岚拿起了刀,仔细地切着菜,顺带着还悄悄瞄了眼正在生火的某人。
这回是她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单膝蹲在灶台前,指尖随意地将打火石摆弄了几下,火苗顺着灶台口的干枯稻草迅速燃烧。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映着侧颜轮廓清晰,好生养眼。
倏地他侧过脸来,目光直直地与她对上,那眸光锐利似箭地捕捉到她,莫名心中一惊,手下一抖,紧接着疼痛感传来。
啊。她低头看向被割破的手指,见血滴在了砧板上,忙将受伤的手拿开。
这时萧戎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是我大意了……公子,烟岚这就重新洗别的菜,这些,这些就不要了。
可还未等她动作,那只受伤的手便已被他拿了起来,她被扯着向前一步。
这使得两人离得很近,女子的身体近乎贴在男子的身上。
萧戎正盯着她手指的伤口,未曾注意到烟岚那只未受伤的手,手腕正贴着菜刀的刀柄。
她低头看了一眼。
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此时能伤他一两分,应该……总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眼神闪烁,而那只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刀柄。
却未想被割破的指尖上忽然传来湿热触感,烟岚瞠目结舌:公、公子。
指尖的血被吮吸干净,灵巧的舌尖划过,烟岚不禁身体一抖,想抽回手,却奈何手腕被牢牢抓住,半点挣脱不开。
她甚至有些担心,若他瞧出了她刚才的歹念,会不会……一口咬断她的手指?
正担心着,就见手指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萧戎说:口子不大,不用涂药。
啊,好,好。她看了眼火已经很旺的灶台,那……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戎打断:去将碗筷摆好。
区区两只碗和两双筷子,不过说两句话的功夫便摆好了。烟岚乖巧地坐在一边,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不禁将心里话问出口:公子,你是喜欢做这些吗?
听说才能非凡之人,总有些特殊的爱好排解心中不畅,莫不成下厨便是其中之一的法子?
殊不知这些并非他喜欢,而是不得不做。那马厩旁窄小荒凉的院子里,一切活计都落在他身上。那时候母亲体弱多病,常年服药,哪里有力气做这些。
小小的他只比灶台高一点,便踩着木凳,踉踉跄跄地将勉强做熟的菜端了下来。年复一年,生火做饭,洒扫浆洗,搬扛喂马便都成了习惯。
那些并不讨喜的往事回忆划过眼前,萧戎抬头看她,手上动作未停。
谁叫婢女无用。
烟岚一听,赶紧起身走过来,正好将盛出的菜接了过来。她朝着萧戎讨好一笑:公子放心,烟岚会好好学的。
萧戎手上一顿,随后沉默着又做出了好几道菜。
烟岚在旁边夸个不停,原本寂静着到来的夜晚,竟也热闹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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