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萧澜抬手就拍在他胳膊上,姐姐那是在解围你看不出来啊?虽然话是不怎么中听,但好歹也免了你们一顿皮肉之苦。
她看着萧戎,我知道你不怕挨打,可……你母亲总受不住吧?你若因为昨日那些不中听的话便生了气……
不是。
不是?萧澜松了口气,忽而又问:那你是要问什么?
你说……一时兴起。
萧澜先是一愣,最后仔细想了想才回忆起来,不禁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才大老远来找我?
见他又沉默,便知的确如此。
萧澜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习武之人对此颇为敏感,他却未躲。
要真是一时兴起才与你一起玩,那昨日我还淋着大雨,去南院惹我母亲生气做什么?
萧戎对上她的眼睛,试图探出此话真伪。
萧澜坦坦荡荡地望着他。
阿戎,姐姐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不愿轻易相信外人。萧澜轻声道,可我又不是外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是斩不断的血脉手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戎点头。
萧澜见他温顺听话,忽然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趁热打铁地问:既是至亲手足,那就该不分你我对不对?
萧戎果真又点头。
既如此,待陛下赏赐的东西到了,赤兔斩月刀归你,黄金……姐姐替你保管如何?你放心!你母亲买药的钱自是要留出来的!
其余的嘛……萧澜一双美眸闪着光,姐姐便替你去玉财坊走一遭,给你赢个双倍回来!
萧戎见她笑得高兴,不自觉地也跟着唇角勾起,好。
此时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喻示着夜已深了。
萧澜看了眼那已经有些凉了的水,耸了耸肩:算了,明日再洗。
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鞋袜躺到了床的里侧。顺带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睡这儿吧。
萧戎一愣,连忙起身,不用了。
萧澜瞪他:这叁更半夜的,你是打算让我把那些已经睡着的仆人叫起来,为你安排床铺?
萧戎站得笔直:我可以睡树上。
你干脆说你还能睡河里算了。快点,又不是跟旁的女子,自己亲姐姐怎么了?
萧戎站着不动。
萧澜坐起来,好好好,那今晚咱俩都别睡了。你站着我坐着,横竖我是狠不下心让你一宿不睡的。
两人僵持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萧澜咳了几声。
萧戎皱了眉,萧澜还是瞪着他。
最后黑衣少年认命地走过来,合衣躺下。
萧澜得意地哼了一声,本姑娘才是整个晋安侯府最犟的,你还差得远呢。
她扯过被子,盖在了萧戎身上。
许是坐了整整一日的马车,真的疲惫,合上眼的下一刻萧澜便睡熟了。
而身边的人却无比清醒。
她的黑发又长又密,散落在枕头上,传来丝丝香气。睡着时的人儿不像平日里那般吵吵闹闹,反而恬静温顺,缩成了小小一团,睡得安静又香甜。
萧戎微微侧身,将里面更多的位置让了出来。这一动,竟惹得一许发丝落下遮住了她的脸蛋。似乎是有点痒,她的睫毛颤了几颤。
他下意识伸手,要拨开那许碎发。
不经意间,有些粗糙的指腹碰到了她白嫩干净的脸蛋,温热异样的触感袭来,他下意识缩回了手。
第一次,与一个人同榻而眠。
还是一个女子……
许是有些冷,萧澜朝着暖热的地方拱了拱。
一整夜里,萧家大小姐都睡得无比舒适,原本手脚发冷的毛病也未将她弄醒,反而像在梦中寻得了一个火炉,暖得睡意酣然。
殊不知火炉却是僵硬着一动不动,任由她缠抱着,直至破晓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