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随手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了支还没喝完的红酒出来,拔出木塞,朝瓶口里弹了几下烟灰。
他专心抽烟,没理会女人让他灭烟的警告,眉眼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这浑不在意的模样彻底激怒陆生生的母亲了,他明明就是罪魁祸首,可他现在既没有慌乱也没有紧张,甚至不像她女儿一样,就站在那里半天不敢说出一句话来反驳她。
陆生生的反应让她有安全感,只要女儿露出那样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仍旧牢牢把女儿控制在掌心里,从小训练到大的畏惧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轻易改变。
但这个男人!他的反应是她无法允许的,他这样一定会把她的女儿给彻底带歪!
女人快步朝他走去,扬起手里的包就要狠狠往他头上砸,陆生生连忙跑过去想要拦下妈妈,可下一秒,她的眼睛就彻底睁大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结实的红酒瓶碎裂在贵妇人的太阳穴上,她被那股蛮力甩开出去,人直接倒在了茶几上,被撞到后又反弹着滚落到了地上。
刺目的红酒溅满了陆生生的下巴和衣服,林秋站立起来的身躯高大,仿佛一只狩猎状态的野兽,他眼底涌动着腥热的红,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呻吟的中年女人,走过去捡起一块酒瓶碎片用力握在手心,掰过她的脸,猛地朝她太阳穴刺了进去。
女人侧额上插着一块玻璃碎片,血液汩汩往外小泉般涌出,她眼睛圆睁看着某处,人再没了气息。
林秋从尸体前站起身,握过玻璃的右手还在往下快速滴落鲜血。他漫不经心抬起夹着烟的左手放到唇边吸了一口,冷眼看着尸体,幽幽吐出了烟圈。
房间就这样彻底安静了。
陆生生在旁边的地毯上睁眼看着这一切,压迫她霸权控制了她半生的女人死的如此简单,简直就像只老母鸡在过年前夜被一刀抹了喉,她死亡后带来的营养可以用来滋养陆生生的后半生。
林秋终于看够了她的死状,转过头去,望向了陆生生,眼神里都是平静。
她以后都不能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你可以好好备孕。
陆生生还是睁着眼,回不过神,她不知咽下多少次口水,半晌才总算抬眼回应了他,讷讷道:你的手受伤了。
她朝他招了招手,来去卧室,我给你包一下。
林秋对她的态度不作回应,只是遵循着她的话跟着过去。陆生生让他坐在床上,她自己就跪在他身前,细软的手指捏着他宽厚的大掌,细心给他用沾上酒精的棉花清理掌心的玻璃碎块和酒液,看着好像心无旁骛,但只有剧烈颤抖的指尖才能说明她此刻的状态。
伤口包扎好了,林秋看了看自己手掌上一圈圈裹着的白色绷带,从床上起身,往卧室外面走去。
今晚洗洗早点睡吧,我去外面处理一下尸体。
他明明是杀人了,可却没有半点惊慌,林秋刚转身陆生生就伏在了地板上,大口呼吸起来,甚至还伸手按住了自己有些紧缩不太够用的呼吸道。
他要怎么做才能藏好一具尸体?万一被抓到判死刑了怎么办?
警……警察那边怎么办?啊?有警察上门来查,我们该怎么办?
林秋没有回头,他在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走到她身边蹲下,按住她的后脑在她额头上虔诚地落下一吻。
不会,放心吧,我会做得很干净,到时候你妈妈的死只会被人当成是意外失踪。
真……的吗?
真的。林秋温柔的简直像在呵护新生儿,他细细拨开陆生生脸上被冷汗贴住的黑色碎发,低头又吻了她一下,去洗洗睡一觉,明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到时候再一起想想怎么才能让你怀孕。
陆生生僵硬看着他,迟钝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林秋才刚出去没一会儿,陆生生就又被他恐怕是要去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恐惧给笼罩了。
她害怕他一个人扛、怕他去自首,然后又像梦里发展的那样,永远离开她,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走过去按下门把手打开门,心脏被一股极为猛烈又暴戾的情绪剧烈冲击着,眼角密密麻麻滚上了道道血红。
可没等她走出一步,脑子就像被什么给重重地撞了一下,她径直倒下,眼睛挣扎着眨动,最后还是彻底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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