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敲门,敲了叁下之后,礼貌的停了一会,过了一小会儿,又响了叁下。
没人回应,那人就自己搬开有点重的大木板,直接进来了。
她有些吃力的又把那压根没连在棚子上的门搬了回去,挡着风,拎着年货边走边打量着这屋子,眉头就没舒展过。
你住的地方怎么一个比一个破。陆生生手里的东西都没地方放,最后只能搁在了地上,她找了好久才在这棚子里找到了床上的林秋,乍一看到那消瘦的背影,她以为林秋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
她摸了摸他的背,发现他身上凉得惊人,踩空的那一脚好像还在坠落中,她坐在他床上,解开羽绒服包住了他。
隐约听到了这个身体上还有心跳。
最后还是林秋接住了她。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陆生生爬上他又脏又臭的床,他估计好久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重的要命。
他不动,陆生生把他翻过来,去拿了吃的给他嘴对嘴喂了点,又喂了水,大概是呛到他了,他咳嗽着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陆生生的时候,林秋只是眨了一下眼,然后就又侧过脸缩成了一团。
陆生生等了他一会儿,在他床边坐下了,说道: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光会窝里跟我耍横。
别人家的狗不管扔哪个犄角旮旯,自己闻着味都能找过去,你可倒好,我就走了那么点远,又不是出了国,你差点活生生把自己给熬死。
你死了是一了百了,但我以后怎么办?
林秋转过脸泪眼朦胧地看着陆生生,本来还有一肚子等着说出来嘲讽林秋的话,陆生生一下又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才四个月,你别这样,赶紧起来,躺在这等着被冷死?你能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光看表情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他穿着那身烂布一样的衣服,拿着她在家里收拾出来的证件东西跟着她往外走。
陆生生戴了口罩,帽子,走了一会儿,她转身去把他那身异常显眼的外套给扒下来,脱掉自己的白色长羽绒服给他换上了。
再取下自己的帽子把他的脸一遮,总算没有那么显眼。
她就穿着毛衣和加绒的阔腿裤,看起来身材很好,林秋走过去要把衣服脱给她,她拒绝了。
你像个人就行了,不然这样走在我后面别人老看我。
于是林秋又把她的衣服给捂紧了,陆生生好不容易走到马路上,冒着冷风去打车,林秋看着她颤抖的背脊和冻到发红的手指,突然觉得她是真的把外人的眼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明明那些是她最能让她觉得痛苦的东西。
最后实在等不到车,陆生生受不了了,眼角都冷出了泪花。她吸着鼻子跑过去把林秋身上的羽绒服拉开,双手抱住他的腰,颤抖着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
狗狗,快、快、我要冷死了。
林秋把羽绒服给重新拉上了,他隔着衣服抱着她,沉默地低头用脸压着她的头,他瘦了很多,陆生生本来就苗条纤细,一件版型宽松的衣服裹着两个人绰绰有余。
你知道这里怎么才能叫到车吗?我想去、想去阿……阿嚏,去找个旅馆住。
你是怎么来的?
你邻居那对爷爷奶奶,听见我在跟超市老板打听林秋,说知道你在哪,就带我来了。
他家有车,他儿子打工回来了。林秋晚上能听见隔壁有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陆生生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可惜一把肉都没捏到,泄不了愤。
你不早说,我又要走回去!
说着她又窝在林秋怀里打了个喷嚏,恨不得钻到他身体里,用他的血来温暖自己。
后悔。
问就是她很后悔,实在太他妈冷了。
陆生生满眼生理泪水地想着,要是林秋不在了,谁来和她上床?谁来对她这么包容这么好?
男人都是狗东西,可他不一样啊,他是家养的,是她亲自从小养着长大的,就算他真是条狗,那养这么久,肯定也要养出感情来了。
明明才坐一个小时的班车就能到她新学校了,结果最后还是得她自己跑过去找他,他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陆生生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一点,男性的体温到底还是要比女性的高出不少。
唉,这次就算她自讨苦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