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说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但许悠然心想这样也好,平静地分开总比不欢而散要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以后上了大学,他们就是相隔很远的兄妹,用偶尔的关心问候维系着亲情就足够了。
许骁见她面色缓和许多,继续说:你先回房睡一会儿吧,昨晚都没怎么睡。
许悠然下意识后背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骁。
他居然还敢提?还这么自然大方地提?
许骁对她的震惊和脸红视而不见,把家里的钥匙放到了桌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到门口关上门之前,又添了句:没事也可以打。
许悠然站在原地看着门关上,她实在不知道许骁是如何做到在一夜时间,就能转换自如地用对女朋友说话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昨晚也是这样,一声声地喊她宝贝儿,声音暧昧色情得她酒醒了都没能忘记。
他就是故意的。
许悠然使劲摇了摇脑袋,努力保持清醒,强迫自己不去回忆昨晚的点点滴滴。
许骁又住回了赌场二楼的房间。
自从出狱回来,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凌晨两点,楼下大牌的吵闹声不断。许骁靠在沙发上抽着烟,闭着眼回忆许悠然今天说的那些话。
这段时间你可以不回来吗?
不回家这种事,他已经干过很多次了。
高叁毕业他考上了B大,但他没去。那时十八岁的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对妹妹的特殊情愫。
那时候许悠然十一岁。
许悠然从小就乖,说话轻声细语的,总是笑得很甜。漂亮的小姑娘总是跟在他后面软软地叫哥哥。
他打球,她就乖巧地坐在一边帮他看着手机,虽然那帮跟他一起打球的富二代们谁也没打算偷他手机。
那时候的许骁是天之骄子,什么都做得很好。父母是高官,家境优越,长得好,个子高,学校里的第一名拿了个遍。
学校里追他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他谈过,玩过,数不清多少个。
但玩来玩去,还是觉得没意思。
不如家里那个洋娃娃乖巧可爱。
许骁宠妹妹,在京圈大院里是出了名的。许家爸妈忙得很,许悠然是许骁带大的,放学是哥哥去接,作业是哥哥辅导。许悠然一句话,许骁可以推掉所有公子哥们的局,只在家陪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那个平静的下午,许悠然抱着新买的洋娃娃朝着许骁跑过去,笑得那样天真灿烂,而他却有了一种别样的冲动。
十八岁的他被自己的邪念恶心得作呕,辗转一整个月都睡不着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报名当了兵。
去了最远的部队服役,从此只在过年的时候回一次家。那就是许悠然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会亲自下厨给她做爱吃的菜,也只有他做的许悠然才觉得最好吃。
去部队待了一年,由于表现出色,许骁被破格录入到特种作战部队,那时候他想,这样也好,就一直在部队待着吧,离她远远的。
在部队五年,他只回过五次家。但他没有错过许悠然成长的点点滴滴。
许悠然有时候会给他打电话,有时候会发短信,告诉他考试考了多少分,艺术比赛上又拿了什么奖。
还会跟他抱怨爸爸忘记她上了高中,又把她送到初中那边害得她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那时候战友们开玩笑,问他深更半夜跟谁打电话,平时训练没看他这么温柔过,是不是女朋友?
他听着电话那头温润动听的声音,自欺欺人地回了声嗯。
这样逃了五年,躲了五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
于是在许悠然十六岁生日那天回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后来还是出了事,他伤人致残,坐了牢。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没变,他依旧会看着许悠然心动,也依旧会有冲动。
出狱后的一切都天翻地覆,父母双亡,他从官二代变成了混迹赌场的流氓,从前途无限的特种兵变成了打架行贿不学无术的地头蛇。
他唯一所庆幸的是她还在,却也厌恶自己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许悠然对他的依赖加倍,殊不知每每见到他时的嫣然笑容,都会让他负罪感加倍。
可他不能逃,逃了许悠然就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但他却也不能随心所欲得到她,因为怕破坏她心中那个干净又美好的世界。
欲望与隐忍折磨着他,折磨到他快要疯魔。
他试图冷漠过,凶过她也吼过她,却又总是在她难过委屈的时候软了心。
他不想伤害她,却也不愿放她将来奔向别人的怀抱。
他曾不只一次翻看许悠然的出生证明,希望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