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他性取向有问题?小抒子听完她混乱的讲述,问。
金雨苫像个没常识的重症患者方寸大乱地征求着医生的意见一样,问小抒子:
你觉得他是吗?
我不敢说,你得亲自问他。
我现在……我现在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小抒子说:不是,是你现在没资格问。
我确实没资格,人家不管喜欢男喜欢女,又没说喜欢我。
小抒子见她郁闷地沉默着,问她:哎?你知道我们考古实验室里,动物骨头里为什么会有人骨吗?
金雨苫打了个冷战,赶紧摇摇头,她只去过一次考古实验室,就被人骨头吓出来了。
小抒子说:一般考古挖掘出来的尸骨呢,有名有姓的尸骨会被妥善保管,而那些没有名分的尸骨,就会跟动物的扔一块儿。
金雨苫停下脚步,似懂非懂。
小抒子轻飘飘地说:人生在世呀,贵在做一堆有名分的白骨,其他的,都不重要。
金雨苫眼里生光,合掌做了个揖:多谢师太点拨。
小抒子用她那经常摸骨头的手摸了摸她的脑壳,说:老身见你骨骼清奇,定不是那心怀肮脏偏见之俗辈,希望你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坚持四项原则,坚持改革开放,梨子甜不甜,尝过了才知道。
金雨苫深深鞠了一躬:弟子受教了,弟子这就下山去!
嗯,山路崎岖,要记得选刹车灵车的来骑。
知道了,哦对了,这是我买的一些零食,你跟室友分了吃吧。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
第二天清晨,金雨苫照例来到体育场跑步,因为怕自己睡不着觉等他的微信,所以金雨苫干脆关机,听着《老友记》的mp3台词入眠。出乎意料的是,昨晚睡得出奇的好,并没有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小抒子说得对,他和她还没有真正的名分,那么她就没有资格妄加揣测他的过去。
她唯一能坚定的就是自己的心,她喜欢他,喜欢得很。
如果熟透的桃子摇晃大树也摇不下来,那她就爬到树上去摘,摘到了手才算她的。
要真是这桃子生了虫,她就忍痛扔掉绝不贪恋,就这样简单,没什么谁对谁错,没什么好纠结的。
早晨5:55分,体育场的入口终于跑进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得很休闲,不像是往日来跑步的装束。
焦栀的出现,让她刚才的潇洒立刻打了个对折,金雨苫紧张到连跑步的姿势都变得奇怪起来。
她感觉到他在她身后的跑道上跟着,也不跟她打招呼,就这么跟着跑,五分钟、十分钟、仍然保持着十米开外的距离。
金雨苫觉得背后似火烧一般,尽管后面没长眼睛,但她很肯定他正盯着自己看,就好像他们一开始认识的那样。
不知道昨晚她情急之下的小小谎言,让他在那家餐厅里等了她多久。对于那个陌生男人的话,金雨苫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只是当时震惊的感觉还在,他也一定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所以昨晚才心照不宣地没有发短信给她?
此刻他的脚步声就在她的身后,似乎越来越近了。
金雨苫的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了,身体里有一股躁动喷薄欲出,直胀得她双颊绯红,可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一狠心,便转了个方向,往体育场最边缘的胡同方向跑去!
她故意把脚步踩得很轻,支起耳朵听他有没有跟上来,然而颅内的轰鸣声让她仿佛失去了听力,她微微侧过头去,用余光看见了他跟了上来,她便更紧张了,在距离那个转角还有几米的时候,金雨苫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跑进了转角,她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紧紧地闭上眼睛,再睁开。
左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是他跟了上来!
她在心里默数他的脚步声,就好像聆听往暖水瓶里灌水时的声调变化!
几乎是在他刚一转进来的下一秒,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扯了过来!他的身子本是高大沉重难以撼动的,可他却顺势重重地靠到了墙上去,金雨苫把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的墙壁上,将他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这才恢复了视觉这种东西,抬眼去看他,却看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他靠在墙上,两只胳膊垂在身侧,眼底有淡青色的痕迹,大看是一夜未眠。
金雨苫的表白台词已经在心里默写了一晚上,诸如:
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我好像对你动心了我想做你的女朋友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之类。
可等到这一刹那,她的眼睛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它变成了一根画笔,在他的脸上描来绘去,她看着他微微褶皱的浓黑眉心,他那双喝了十坛子桃花酿的眼睛,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再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薄唇,而她,竟一个矫情字儿都吐不出来。
她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心一横,干脆把脸凑上去,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她亲他的时候没有闭眼,而他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却落了下去,抖了抖。
他没有拒绝,而且把头垂下来配合她。
她的脸更红了,心底暗暗窃喜。
他是有回应的,他是默许的!
他凌乱的气息扑打过来,让她有些情难自已,她用自己柔软的嘴唇在他的唇上辗转着,由一开始的蜻蜓点水,慢慢地想情动难制地加深这个吻。
可正当她将灵巧的舌尖探进他的口腔时,只觉得肩上忽然飞来两掌,金雨苫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重重的力量将她推出老远,她的脚下一崴!天地就颠倒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