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女生说:其实她长得并不讨厌, 勉强算得上是素颜美女吧!
对方声调夸张地说:焦焦美人看起来纯不纯?不一样也是海螺人?
王铂菡见金雨苫的脸拉得老长,便走到穗子的床铺下,小声议论:
扇子咋啦?
生气啦~
跟谁呀?
不知道~~上完厕所回来就这样啦~~估计在厕所听见有人议论她了,这帮女生,八卦非要在厕所,我都听到好几回了!
王铂菡走过去,夺过金雨苫手里的笤帚,问:你看见是谁没有?我去帮你骂她!
金雨苫丧气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把脸怼到变形,气鼓鼓地说:没看到,我在里面拉屎呢!
把屎夹断了也得出来骂呀!王铂菡说。
金雨苫被她逗笑了,脸上的愁云顿时驱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啥叫海螺人?
穗子说:海螺人,就是说,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有一个硬硬的壳,闷闷的不说话,但是只要你靠近他,就能听到浪的声音。
王铂菡指着金雨苫笑:哎呀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你才浪!金雨苫抄起笤帚追着王铂菡满屋子跑,穗子喜悦地在上铺看斗兽。
穗子说:扇子是挺闷骚的,嘴上说不喜欢帅哥,指不定做了多少回春梦。不过上次和焦焦美人一起吃饭共用一杯的事,我能作证,当时有个小哥哥弄湿了美人的裤子,还把他的杯子拿走了,两个人坐在同一排,可能焦焦美人没注意就拿了扇子的杯子喝水,这才有了流言蜚语,也怪我,我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完毕,王铂菡这才看见,寝室里还有另外一个床铺空着。
印清羽呢?她每学期都最早回来的。
金雨苫说:被你们俩给挤兑走了。
王铂菡诧异:真的假的?她要换寝了啊?
穗子冷笑:换就换呗,反正她也没把这里当成寝室。从入学到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总是一副高傲文艺女青年的做派,看得我都想吐。
金雨苫说:人和人性格不一样,人家就不爱说话,天生性子冷淡笑点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个跑男都能笑成筛子。
在边界感的问题上,穗子和印清羽是两个极端,穗子理所当然的觉得,用一下别人的洗头水也没什么大不了,在别人面前换内衣也是人之常情。可印清羽不会,她的周身有一层与生俱来的真空罩,万物不能与我相融。
王铂菡说:你别为她开脱了,你忘了她大一时候的q、q签名了?
穗子接茬道:君子和而不群,小人群而不和。
王铂菡说:对,就是这句话,她是君子,我们是小人呗?我最烦一个寝室的,有话不直说,在签名上指桑骂槐给谁听呢?冲她这句话我一生黑。
金雨苫说:好话不听捡骂听,人家未必说的是我们。
王铂菡问:那她真不回来了?
金雨苫说:我逗你们俩呢,老师说她请假了,晚点回学校。
……
晚上王铂菡在小红书上写安利帖,穗子在挑灯夜读,金雨苫无所事事,抄起一本余光中的精选集来读。
这本书是去年生日时,妹妹送给她的,她天生不爱诗歌散文,是内心太直白,总触不到里面柔矫情怀,今晚熄灯后,台灯昏黄,她竟已读完了大半。
行文里有一首,让她的目光踟蹰——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白银
而你带笑地朝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金雨苫的心尖被小小地震颤,眼前的墙壁上一下子浮现起焦栀白皙的面容。
他一身白衣,身体环抱着小黑牛,两只手怜爱地揉着它的耳朵,抬头冲她笑着,眼底有好看的卧蚕浮现。
她不觉出神,将那句子喃喃碾碎: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第三种绝色……
正在上铺玩手机的王铂菡听见了,坐起来与耳朵同样灵敏的穗子对视一眼,她从自己的床悄悄爬到穗子床上,小声说:
听见了吗?念骚诗呢……
这是发情了……
金雨苫把书狠狠一扣,仰头看着他们俩:你们两个文盲,注意用词好吗?这可是余光中老先生的诗。
王铂菡说:哦哦,那你怎么不念‘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绝色呢?谁是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