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显得很平淡,甚至很冷静,但金寒雪却从中听出了某种极度的失落之意。
她忽然十分担心,蹲在了地上,握着方原的手掌,道:方原师兄,你不要太过失望,这里是空的,但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啊,我们先回九州去吧,这世间典藉无数,剑道如鲫,总是可以找到一些办法的,世间有神诀,有仙法,甚至天功都有无数,你不要……
其实,没用的!
方原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低声道:寒雪师妹,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我只是用这无生剑冢吊着自己的心念而已……
说着话,他脸上的神情愈发的疲惫,但声音里,却似乎多了些激动之意:早在发现了那些人搞得地宫之时,我便已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哈哈,无缺剑道,便是要结成一颗无缺剑心,可是人心本来就是残缺的啊,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人心残缺,又怎么可能结成无缺剑心?我其实早就知道了这是一条死路,无生剑冢里面不管有什么,都解决不了的死路……
你……
金寒雪听了他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有些听不懂方原说说的话,只是看出了他十分的失落,十分的绝望。
心里难以言喻的担忧升了起来,但却只能看着。
方原笑声越来越大,眼中似乎也出现了些许疯癫之意,自言自语着:或许,一开始错的就是我,我认为道心足够坚定,便可以走出别人走不出的路,但倘若本来就没有路呢?
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不惜甘冒大险,险死还生,但我又是做给谁看的呢,谁又在意我做的呢?我自一心要扶正除邪,但倘若天道本就如此呢,人心有缺,因此世人便有正便有邪,这都是天道注定,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这一切,有什么必要去扶正这一切呢?
千千万万年过去,人还是会这样……
无论是九州还是雪原,又或是魔边,妖域,世间万千生灵,无论妖魔鬼怪,神仙修儒,都是这样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有灵之物,便会有邪念恶念,变不了的……
因为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只有残缺的,才是大道啊……
……
……
他的声音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一片疲惫,落寞的便像是一张苍白的纸。
金寒雪已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心里那无痛苦的感觉,甚至隐隐的,还能够察觉到在他这落寞与痛苦之间,隐隐升出来的疯魔之意,心神都已绞到了一起。
就算是白猫,在这时候,也认真了起来,瞳孔直竖,紧紧的盯着方原。
上天,让我追逐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个道理吗?
方原低声苦笑着,眼神里的疲惫已达到了极致。
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是,便在他识海之中,于此颓丧之际,忽然间有淡淡的血色涌了出来,那是一柄剑,一柄一直埋藏在了他的蛤蟆雷灵体内,被无尽血气滋养的邪剑,此剑一直未曾苏醒,但如今,那柄剑里,却隐隐有一个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意识,渐渐苏醒。
而随着这意识的苏醒,便有淡淡的血气流露了出来,爬进了方原的识海之内,缓缓荡开。
而如此一来,方原的意识,便更趋向了一个可怖的边缘……
内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郁气!
满怀希望,却总落得一场空……
受尽磨难,也只看到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所以老让我走上的,终究只是这么一条路吗?
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将腰间的乾坤袋取了出来,直接倾在了地上,这乾坤袋里的东西,本来就已经不多,而方原那已经充斥了淡淡血雾的目光,更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很快的落到了其中的一个纹着诡异花纹的白色骨坛上面。
这是他在穿越第三道雪线时,承天剑道邪剑修送给自己的见面大礼……
他知道那里面放着的是什么!
在这时候,他身上浮现了若有若无的血气,心神绝望,万念俱灰。
心间居然生出了无尽的渴望,慢慢伸出了手……
……他向着那白色骨坛伸出了手!
脸上露出了一抹失落至极的表情:既然大道本就残缺,我又何必固守于什么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