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衾昨晚在酒吧看见靳炎,便料想他不会回家。黎檬虽然人小鬼大,却容易惹事,蒋衾不放心他一人在家,便开车回去睡了一晚。
谁知道黎檬越发得了势:爹不要我了妈还要我,反正总有人要我,那我就折腾一回吧。
蒋衾现在回想,觉得自己昨晚不应该回家。黎檬在这一点上跟靳炎是一个性子,有人关注便闹得愈欢,晾着他他反而老实。如果放他一人在家整晚,保不准他自己就乖乖洗洗上床睡觉去了。
车厢里一片沉寂,靳炎头痛欲裂的开车,蒋衾不断打电话去朋友家询问情况。卫鸿昨晚通宵赶戏没回家,段寒之带狗看兽医去了,几个朋友都各忙各的,还有相熟的演员接电话时没有醒:不知道啊蒋哥,我昨晚跟朋友在一块儿呢,太晚了就睡在……睡在……咦这是哪儿啊?咦你是谁啊?
蒋衾默默挂了电话。
靳炎把车往路上一停:报警吧。
蒋衾手指在手机上一划,开始按110。靳炎却突然把他的手按住,没头没脑道:我昨晚喝太多了,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
蒋衾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他们是多少年的枕边人?如果连这话都听不懂,蒋衾简直白瞎了他一百六的智商。
靳炎这人就这样,他要是心怀愧疚又想澄清什么,也绝对不当面一字一句的澄清,而是转个弯儿检讨别的错误。比方说他喝多了,意思就是他人事不省没碰那小男孩,也可以延伸到他跟朋友出去没回家看孩子,还可以延伸到现在孩子离家出走他觉得很自责……
关我什么事,蒋衾低下头说:身体是你又不是我的。
他挣开靳炎的手,刚打110还没接通,突然靳炎一把将手机拿了过去。
你……
蒋衾,靳炎问,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蒋衾愣了愣,二话不说一拳就往他脸上揍过去!
这一拳简直又快又重,搁往常靳炎估计十有八九得中招。然而这时靳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直接一巴掌挡下来,顺势把蒋衾的手一拧一拉,瞬间把他整个人从副驾驶席上拉了大半过来!
靳炎从小混混出身,片儿刀打群架是与生俱来的本领,蒋衾这种半道出家的资深优等生哪能比得过?他用力把手往回抽,靳炎的禁锢却像铁钳一样强硬有力,就着这个相贴的姿势居高临下盯着他,说:你跟我来句实话,就算有也不要紧,我不怪你,咱们还能重头再来……
蒋衾脸色都变了,怒道:放手!
靳炎冷冷看着他,目光深沉内敛,脸颊处的肌肉却是绷紧的。
他这样子其实很可怕,就仿佛面对猎物却忍耐着不下口的野兽。
蒋衾张了张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是沙哑的:靳炎,你放手……儿子还没找到,你想在车里打起来吗?
我们每次吵急了开始打,你都没留过力,但是每次他们都说是我家暴你——蒋衾,你就是有这种本事,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温和无害逆来顺受,实际上谁都不知道你整整折磨了我九个月,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靳炎顿了顿,眼神深处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亮光。
我这人有很多毛病,但那也是被你蒋衾惯出来的。你不能用十几年时间一点一滴把我纵容成这样的人,然后临了突然说,你嫌弃我了,不要我了,转头就找了别的小白脸。
你把我惹急了,小心我真的连你都下手。
靳炎眯起眼睛,微微低下头,说话时嘴唇几乎贴在蒋衾的额头上:
媳妇,我想跟你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不想到最后我开心了,反惹得你一辈子恨我。
黎檬小同学说:尼玛这老天爷都恨我——!
早上出门还冷飕飕的,下午便出了奇的热起来。小同学把大衣脱下来放公园椅子上,一个不慎,丢了。
黎檬捶地大哭道:钱包还在里边啊啊啊啊啊啊——!
有道是龙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没了钱包的富二代立刻遭罪了,站在陌生的公园里不知道往哪去。难道要捡个小破碗坐在街边,把尾巴伸出来向路人摇晃,好讨点钱回家吗?
黎小檬小同学抽抽噎噎,觉得尾巴还是很宝贵的,除蒋衾之外连靳炎都摸不得,何况是向陌生人展示呢——太折损一个堂堂富二代的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