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忠嗤笑一声,看着玻璃窗那头已经打过镇定剂睡着的杜越,低声说,反正他也不是我张家的孩子,要是挺不过去死了就死了,我并没什么损失,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那助手头皮一阵阵发麻,打心眼里害怕张泽忠这人。
你是想问,既然不在乎杜越的死活又干什么救他,既然救了又为什么在明知强制催眠可能送命的情况下还让他去?
助手的全部心思都被猜中,哑口无言,司令英明。
张泽忠嗤笑几声,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似笑非笑的说,杜越为了秦楚那家伙昏了头脑,我可清醒的很。他出车祸的时候开的可是军区的车子,又为了个男人差点送命,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部队的人。现在搞得人尽皆知,媒体又大肆报道,如果这时候再被人知道S市军区总司令为了个男人变成了个疯子,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那助手似懂非懂,可是……您不是一直很忌惮杜越吗?如果他出了事,您以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
提到这个张泽忠变了变脸色,捏紧拐棍沉默半响才开口,我与杜越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初也是因为老杜的面子才爬到现在的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可以背后玩阴的对他慢慢下手,但是不能在他快死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搞僵我们的关系,否则怎么堵住军区里那些悠悠之口?
更何况……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冷哼道,现在是杜越自己栽在一个男人身上,给了我可乘之机。如果强制催眠之后,他命大的活了下来还恢复了正常,那秦楚那边的事情也够他喝一壶的,要是没挺过来,直接去见了阎王,那也是他命不好,反正我已经尽了一个长辈的义务,外人也捏不住我什么把柄。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笑出了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似乎在跟隔壁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杜越示威。
杜越啊杜越,这次我倒要看看老天究竟有多偏爱你。
***
第二天,灰霾了很久的天空难得放晴。
法官落锤宣判,洋洋洒洒的诵读了一遍判决书,秦楚穿着橘色马甲,带着手铐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一点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牢狱生涯而恐慌。
……被告人秦楚,于2O13年X月X日打伤被害人X某,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但因正当防卫,且情节轻微并积极赔偿受害人损失,判处有期徒刑三个月。
秦楚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本来这就是他跟张泽忠达成的条件。说起来,那姓张的也算是言而有信,在他答应认罪的当天晚上,立刻把自己正当防卫的证据送到了警局,还以他秦楚的名义给那个警卫员赔了不少医药费,上下活动一番,果然把罪行降到了最低,才判了三个月而已,他连做梦都要笑醒了。
秦楚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抓着手腕上的镣铐转了转,自娱自乐的不亦乐乎。
如果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赔那嘴贱的警卫员一分钱,这种人就是欠教训,他一点也不后悔,可惜一世英名也因此葬在这种小喽啰身上,只能承认自己是个没长脑子的傻逼,被张泽忠那老王八蛋钻了空子。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要是放在上辈子,老爸估计能直接气炸扣他一年的零花钱,干爹那边没准更狠,拿棍子打断他的腿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秦楚的心口就开始发慌,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无法控制的又想念起了杜越。
这个男人总有办法在自己最欢脱的时候,冷不丁的往他胸口捅上一刀,可是他就是犯贱的没法放下这个男人,非要把上辈子的感情扯到这一世,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他从始至终就没招惹这个男人,也不会认识Eric,更不会让他为了自己送上一条命……
他有没有一点想念自己,张泽忠那王八蛋有没有好好对他,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秦楚不敢再设想下去,心里那股子不顾一切去见杜越的想法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地方,警察把他带下车,面前就是高高耸立的铁窗,手上还带着手铐,他插翅难飞。
按下红手印之后,他被分进了一间牢房,进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理所应当看不到杜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