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哭的,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实在是丢人,可是他真的很绝望,就连上辈子没有把话说完就被车撞死都没有这样绝望。
有些事情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最多是求而不得,但是真正得到了之后又要从肉里狠狠地拔出去,才是最痛苦的。
他明明已经离幸福那么近了,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想让我永远欠着你,这样我就再也逃不掉了。
告诉你,你想都别想!秦楚咬着嘴唇,隔着后玻璃盯着躺在那里的杜越轻声说,我才不会上当,轻易就跟你说那三个字,你有本事就起来,否则这辈子也别想听到。
他的眼眶通红,慢慢跌坐在椅子上,脱离般用手捂住了一张脸,不想让杜越再看到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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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泽忠拿着厚厚一沓医学资料看了许久,才慢慢抬头来,表情很平静,但目光却很微妙又震惊。
主刀医生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因为这样的患者实在太罕有了,如果不是十几年前我跟导师上手术台遇到过这样的先例,真的不会轻易往这个方向想。
旁边站着的孙院长摸了摸下巴,沉默片刻道,依据呢?你从哪里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症?
杜先生是因为车祸而导致了颅内大出血,这种伤在脑袋上的重创一般会导致患者昏迷、休克甚至脑电波消失,最起码神经的敏感度和感知区域会受到严重影响,可是……
说到这里主刀医生似乎还有些拿不准,张泽忠不耐烦的敲了敲拐杖,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杜先生的脑电波非常奇怪,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脑电波有两个波峰,这种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感知神经受到双向控制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这些医学术语张泽忠这个当兵的大老粗根本就听不懂,把手里的资料往旁边一撂,口气冷淡地说,周医生,我不是再跟你讨论医学术语,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在医学峰会上展现你滔滔不绝的口才,现在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杜越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周围几个会诊的医生脸色一白,谁也不敢惹这位有实权的司令官。
是的是的,您的意思我明白。周医生点了点头,小心斟酌着开口,我刚才的意思是……只有双重人格的人才会出现两个波峰,而且在手术一开始,杜先生的脑电波是正常的,后来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感知区域猛烈收缩,紧接着出现了双波峰。在昏迷状态都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我怀疑……杜先生应该不止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
此刻,张泽忠心里不可谓不吃惊,他认识杜越三十多年了,从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个毛病,一时间只觉得是天方夜谭,转头问旁边两个人说,你们不是X市精神科顶尖的大夫吗?人格分裂症是个什么鬼东西,分析一下我听听。
被点到名的两个大夫岁数都不大,拿着杜越的脑电图和分析报告研究了一会儿说,人格分裂症又叫做解离性认同疾患,一般患者有两套以上完整的人格,拥有独立的记忆、姓名和行为方式,说通俗点就是一个人身体里住着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各自为政,交替出现。
可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并没有见过他明显不同的性格。如果只是一个人不同的两面,那任何人都有。张泽忠还是无法接受。
那医生微微一笑,不一样的,主人格一般并不知道次人格的存在,而次人格却能感知主人格,如果真像周医生怀疑的那样,那只能说次人格在您面前刻意隐藏过,或者……他只对特定的人才会显露出来。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张泽忠的不悦,他一心要控制杜越的全部,却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而那个秦楚整日生活在杜越身边,没准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想到这种可能,他对身旁的下属招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看着人出了门之后才抬起头对几个医生说:
我现在没兴趣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我这种病怎么治疗就可以了。
这话一下子难倒了在座的四个大夫,包括孙院长在内的几个顶尖大夫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那两个精神科的大夫才慢慢开口,这个病介于精神科和心理科之间,想彻底治愈很困难,不过若是有杜先生以前的病史记录和近期的生活状况,治疗起来会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