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公寓的设计从卧室到厨房只隔了一道走廊,韩越端着热豆浆大步走回卧室,无意中透过书房的窗户望见外边的天色,竟然有些发暗。
他把豆浆递给楚慈的时候,没话找话的坐在边上说: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外边天都阴了……
楚慈的动作极不易为人发觉的顿了一下,缓缓的道:是啊……今天确实是有雨的。
韩越有意讨他欢心,连忙问: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不?要不我给你煮个稀饭?我那天特地跟人学的上好的鸡蓉粥,只可惜还没做过……要不咱们上外边去吃一顿?这么多天闷家里也闷死老子了……
我胃难受,你可以陪我躺会儿吗?
这个要求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金砖来,一下子把韩越砸得晕晕乎乎,顿时喜出望外了:行行行!你躺着躺着!我就在这哪都不去,等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哈!
楚慈稍微点了下头,侧身躺在床上,不过这次是面对着韩越的。
睡觉的时候他从来背对着韩越的方向,沉默而抗拒,以往总让韩越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这是他第一次在态度上稍微缓和,韩越一下子就激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躺在他身边,甚至连楚慈的手肘重重压在他手臂上都完全不在乎。
卧室里昏暗、沉默而温暖,彼此交错的呼吸在空气中紧紧缠绕在一起。楚慈睡觉时眉心微微蹙着,看上去仿佛有些睡梦中都无法卸下的重担,韩越想伸手去抹平,却又怕伸手就惊醒了他,只能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看了许久他渐渐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沉,脑子也越来越迷糊。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是如此甜美而静谧,他终于彻底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慈突然睁开眼睛,一只手轻轻的伸到枕头底下,摸出那支喷剂,再次往韩越脸上喷了两下。
这次他喷得很少,喷完后等了几分钟,确定韩越睡熟后才翻身下床,从床头柜上拿起韩越的打火机,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手机,走进了浴室。
如果韩越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手机除了稍微新一点之外,跟楚慈平时用的那个诺基亚看上去一模一样。楚慈迅速的拔掉SIM卡,点起打火机把卡烧成了一小块焦黑的团状物质,然后丢进马桶里哗啦一声冲走。紧接着他把手机放在水龙头下翻来覆去的冲了好几分钟,确定手机已经再也无法使用之后,才把手机重新装进口袋里。
这个东西丢进下水道也不保险,只能分解开来彻底砸碎。但是韩越还在卧室里睡着,这时候砸的话动静太大。
楚慈回到卧室,在床边坐了很久,不说话也不动作,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了一般,只有心脏一下一下剧烈的跳动着,好像一张口就能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支撑生命的东西好像被一下子掏空了,从骨髓里蔓延上一股致命的空虚,仿佛二十多年来日日夜夜所经历的疲惫和绝望都在刹那间爆发,刻骨的消沉和灰暗一下子吞噬了他的肉体和精神。
楚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直到窗外天色无可抑止的变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猛的站起身大步走到挂钟前,将时间往后拨了六个小时。
也是时间恰巧,他刚做完这一切,突然韩越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楚慈快步走回床边,才刚刚躺下,韩越就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谁啊?……我操!这都几点了!
他一骨碌翻身下床,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楚慈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用指甲重重掐了好几下才勉强控制住声音:……怎么回事?是谁?
——短信。韩越看了看手机,一边迷惑的嘟囔着怎么时间这么晚了怎么一觉睡到现在,一边打开短信稍微浏览了一下,哦,没事,我家老大发短信来说他带情妇去九寨沟玩两天,叫我跟老太太说明一下。我家老太太不惯用手机。
如果他这时候抬起头的话,就会看见楚慈刹那间脸色苍白,嘴唇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你说谁给你发的短信?
我家老大啊。韩越打了个哈欠,再次迷惑的看了看手机时间,我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难道真是昨晚操劳过度了吗……靠,老子没这么虚弱吧……说起来也真操蛋,都这时候了韩强还带他情妇出去玩,他就不知道低调俩字怎么写是吧!
楚慈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刻骨的寒意从脊椎上升起,让他抑制不住的战栗。
怎么可能……
怎么……怎么可能……!
楚慈?韩越抬起头,你怎么了,还不舒服?
……楚慈颤抖着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感觉口腔里刹那间泛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疼痛就像闪电一般让他打了个寒战,才勉强发出正常的声音:……不,没什么。
31、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