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请假三天躺在寝室里,什么都懒得想。吉野从那天之后就消失了,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也懒得追究,倒是重阳来了几次,坐下就哭,说真没想到你愿意为我和人打成这个样子什么什么的。李唯心说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不过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明着交代我和那个扣你实习机会的恶棍有一腿?
到了第四天,他老人家起身洗漱,整理论文去上课。人就这一辈子,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太委屈自己。
结果一拉门,门外站着一个男子,脸相有点肃厉的意味,高高的,微笑着问:请问李唯在吗?
李唯点点头:我就是。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微笑着伸出手说:久仰久仰,我叫王绅,是重阳她堂哥。
李唯没有和他握手,淡淡的笑了笑反问:我们认识?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听说过你很多次,王绅说,意味深长,——从吉野嘴里听说的。
他们找了家小饭馆坐下来,王绅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不习惯,李唯面无表情的开口:最近三星级在十公里之外,好走不送。
王绅看看他,笑笑说:吉野经常说你很漂亮,如今见面,名不虚传。
李唯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一坐,转头叫小姐:上一扎啤酒,然后向王绅扬了扬下巴,——记他账上。
王绅说:啊?为什么?
李唯看看手表:因为我浪费了时间陪你。三十分钟后我给本科上课,有话快说。
王绅这回是真的笑了起来,说:哎哟不怪我堂妹这么喜欢你,连吉野也是……一开始哥们几个还以为他就是为了打赌呢,谁知道他就这么认真了。
他凑近了看着李唯在阳光下金褐色的眼珠:——你知道么?我们哥几个家里关系好的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有时候会打个赌……比如打牌输了,叫输家做个什么难度比较高的事。
有一年,他继续说,一天晚上,我们在外面喝酒打牌,吉野输了,我跟他说要他站在酒店门口等,谁第下一个进来,就要向谁表白并展开追求,一直到那个人松口答应为止。
李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慢慢的问:然后我就进来了?
王绅无辜的点点头:是的。
李唯也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绅说:……没有了。
他看李唯的脸色,李唯神色安定,不是强装出来的安定,是真正的无所谓。王绅终于忍不住:你都没什么反应的吗?
李唯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这位朋友,你……你真是偶像剧看多了啊!
结果那一天李唯把本科那个班的学生整的生不如死,在地下哀嚎一片:老师!我们才交论文,歇两天再考试好不好?
李唯倚在讲台上环臂目视全班,神情仿佛是一个冷酷的帝王俯视疆土:不行,我是很严格的。
他循循善诱:考试是不重要的,考试只是一个手段,一种度量,它反应了你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是对你们一段青春时光的交代和体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考试是一种纪念和收藏,到你们老了的时候当你们翻看自己的试卷,你们可以自豪的跟孙子孙女说:‘爷爷我当年考了三个六十,一分都没有浪费……’(我今年的年终成绩)
他很感慨的叹了口气:多么美好而沧桑的回忆啊——我愿意为你们创造这种回忆。
下课后学生争先恐后的逃离,一路上纷纷哀嚎着漫山遍野:号外!号外!大少昨晚暴亡,惨遭太后穿越附体!
李唯收拾收拾走出教室,外面王绅等在门口,看着他微微笑着鼓掌:你真是个很有魅力的老师。
李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客气的道:校门就在楼下。接着大步下楼,擦肩而过。
等等!王绅叫住了他,说,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顿饭,这回我们说说重阳的事。
李唯一开始顿住了脚步,头都没有回。王绅能看见他柔黑的头发贴在耳后,脖颈青瓷一样的白。大概过了几秒钟李唯偏过脸,楼梯口隐约的光线从额头滑下,到长长的睫,到鼻梁,到嘴唇,到下巴,映得那一点笑意朦胧不清。
他说:王绅,下次跟我商量什么事的时候,后面要问:‘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