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哲也的名字,杏子急忙鞠躬,奇怪儿子的上司怎么会突然来她家拜访,难道儿子出差遇到什么事了吗?惊慌的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急忙侧身说:哎呀,我真是太失礼了。原来是哲也的上司们,快请进,快请进。
而这时杏子远远地看到丈夫的出租汽车开进了巷子,丈夫从汽车下来,愣愣的望着门口,然后踉踉跄跄的走过来。
你?你怎么突然回家了?杏子奇怪的问正志,然后她又看向屋子里的两个陌生男人,介绍说:这两位先生是……
是荻野先生吧?正志却似乎知道这两人会来一样,抢先一步说:我是辰田,初次见面。突然接到你们的电话,我就迅速赶回来了。
突然拜访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见谅。荻野泰士对正志鞠躬道。
没什么,我们进去说。正志道。
怎么了?是我们家哲也出什么事了吗?杏子越来越慌张。
哲也没事!正志忽然严肃的对杏子说:你去厨房泡茶,招待两位先生。
杏子犹犹豫豫的去了厨房。
客厅里,茶几两侧,一面跪坐着重光和泰士,一面跪坐着正志。
正志首先开口:忽然接到你们的电话,这样突然,我实在是……正志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出租车公司打来的电话。当时荻野重光在电话里笼统的说了自己是哲也的亲生爷爷,想要马上来拜访的事情,正志当时大脑一阵轰鸣,好似爆炸后带来了昏眩一般。早在看到那份寻人启事的时候他就想会不会有一天被哲也的亲生父母找上门,而这天终于来临了,来的这样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重光向正志低下头:我们很抱歉。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正志说:不过你们搞清楚了吗?哲也他的确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可是他是被人随便丢弃在一辆出租车里的,你们能确认就是哲也吗?
重光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正志:这是亲子鉴定的报告,哲也是我的孙子不会有错。
正志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怔怔的看了许久,眼神也失去了光彩,双肩垂下来。虽然心里早就确定了,可是看到结果的时候,心里仍然拼命的想要否定。
你们!你们到我们家里来干什么!
一声女子的刺耳的大叫,杏子从厨房里冲出来:你们!你们!你们!
女人连说了三个‘你们!’,其余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张大眼睛看着重光和泰士,脸色蜡黄,嘴唇也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浑身剧烈颤抖。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眼眶里就涨满了泪水,陡然溢出来,从脸颊滑落到下巴……
女人都是表面要强,实则软弱的动物,不管她平时表现的有多么坚定和强势,一旦碰触到内心最重要的东西时,她们有时候无用的不堪一击。
你们……你们到我家里来干什么!是来干什么的!女人的声音依然强硬,然而满脸的泪水降低了她的威吓度。
正志没有理杏子,而是看着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说:你们来是想要认回哲也吗?我知道哲也在你们医院工作,难道说你们已经告诉哲也这件事了吗?
重光急忙说:怎么会呢?我们怎么可能告诉他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你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我们有什么资格说呢。
那你们找来是什么意思!正志皱着眉头说。
请不要激动,请您听我解释。重光也不禁有落泪的冲动:哎呀,这真是造孽啊。叫我怎么开口才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是非谁说得清楚,我们一家从没想过还能找回那个孩子。当初是有心肠歹毒的人瞒着我们把这个孩子给丢弃了,如果不是如此,我们该有多么疼爱他啊。一想到我的孙子才生下几天,就在严寒的冬天被人扔在了外面,变成了一个弃儿,我的心就像被捅了一刀一样难受。重光揪着胸前的衣物,竟是真的流出了眼泪,苍老的眼角满是皱纹:当我知道哲也就是我的孙子,他健康的长大成人了,我看着他,心里有多么高兴……我感激你们,感激你们养育了他,感激你们善待他……
我们不需要你的感激,哲也是我的儿子,不需要你来感激。杏子哭着说。
是的,是的,我说错话了,请您原谅,我只是太激动了。那个孩子能健康的长大,我太高兴了。重光擦着眼泪说:我们只是来表达感激的,你们不必担心。我们没有要告诉那孩子的意思,请原谅我们今天的失礼之处。
要是真的感激,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杏子大声说。
头发灰白的老人说的这样凄凉,正志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扯了杏子一把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再说哲也,哲也还在美国出差,我……我们可不可以今天就到此为止,请让我们静一静。说着,正志也忍不住了,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流出了泪水,可是他却迅速就抬手擦去了,仿佛那滴眼泪根本不曾存在过。
重光和泰士急忙起身,像两人深深的鞠躬,然后告辞离去。路过门廊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长长的头发有些散乱的飘在身后。她呆呆的站在门廊处,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你好。重光和泰士向小姑娘微微欠身,然后走出了辰田家……